恐怕一頂謀逆的帽子就要給他戴上了。
等他趕到景王殿下的營帳時,晏洲已經被士兵抬起放在了床榻上,下午還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在正毫無意識的躺著,臉頰緋紅,唇色慘白。
有些淩亂的雪白寢衣上,已經滿是臟汙。
屋內浴桶傾倒,地上的水漬已經半乾。
據最開始發現的士兵彙報,說他剛進來時,便見殿下隻穿著寢衣躺在地上,似是躺了一夜。
這樣的天氣,在泥水裡躺了一夜,能不生病嗎?
可,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當天晚上,殿下的寢殿之外並無值守的士兵,但若是有賊人打鬥或者殿下高聲呼喊,外麵巡邏之人是一定能聽到的。
為何會在地上躺了一夜?
晏洲有些虛弱的垂著眸子,“隻是沐浴時不小心摔倒昏迷了而已。”
“可”
“我留下侯爺,是有一事請您幫我。”
“嗯?”昏迷十幾天後,剛醒來就讓他幫忙辦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他害怕聽不清,還往前湊了湊,“殿下你說。”
床上之人氣若遊絲的,聲音嘶啞的開口,“侯爺我之前嘗著覺得西戎的葡萄很好吃,侯爺能否幫我找個擅長做移栽的花匠,我想將這葡萄種到京城。”
“沒了?”
“沒了。”
武侯爺愣住了,什麼叫沒了?
就這事兒值得你剛醒來,一口粥沒吃,一口藥沒喝的,如此鄭重的交代給他?
他支起身子,奇怪的看了床上之人一眼,麵無表情的,但認真的不像開玩笑。
“可那葡萄在京城活不了,它隻能長在西戎,在兗州這樣的風土之中。”
“侯爺,我想試試。”
少年發絲軟軟的垂著,隻垂眸折騰自己的手指,看起來怪可憐的。
武侯爺有些心軟,但還是沒應,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快去請慕神醫過來,殿下可能還沒徹底清醒。”
沒清醒嗎?
晏洲覺得自己很清醒,都道不可為,但他偏要做不可能也很困難的事,他喜歡的,爭取爭取又何妨。
晏洲清醒後,很快便到了一月一次與先生相見的時候,他此刻的狀態看起來仍舊很糟糕,病弱的讓人憐惜。
他就坐在屋子中間,等先生過來了,哪怕很快便要離開,也總會看他一眼,說不定先生會心疼他呢。
可那晚先生沒有現身,一瞬間都沒有。
先生是如何辦到的晏洲不知道,但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自己,他說到做到,隻要他不願意,自己便不可能再見到他。
晏洲扯扯嘴角,並不感到意外,下一刻便起身吩咐下人送吃的進來。
可憐的樣子是給先生看的,他若不看,那自己也沒必要演了。
他要保重身體,他還有好些事情要做。
隱在房屋角落的陸行止見狀,終於再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