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柳如煙要問自己幾個問題，賈道實心裡就泛起了嘀咕。
這提問題，自然是答不上來，就算是輸了。
難道這女人想和自己玩真心話大冒險？
不過這個時候不接受，那不等於示弱嗎？
當然不能示弱。
“好，柳姑娘問吧！”
沈璃在旁邊道“如煙姐，你問幾個刁鑽的！”
柳如煙想了想，嫣然一笑，接著對賈道實道“這世上，天生萬物，有我們人族，也有飛禽走獸。但是人心險惡，爾虞我詐，倒是禽獸之間，從不說謊騙人，比我們人類，真誠太多。那是否我們人，也應該學習禽獸，遵從自己本心和至誠，才能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和互相傷害呢？”
賈道實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古怪之色，他倒是沒想到，柳如煙這樣的才女，竟然會鑽研這種問題。
看來，這個時代的哲學，還很落後啊！
當即清了清嗓子道“柳姑娘，你這一番話，問題就大了。人和禽獸有著本質的不同。人性善惡，都在一念之間，人之初，性本善。至於禽獸，為了生存果腹，將其它禽獸作為食物，有時甚至連同類都不放過！若人去學飛禽走獸，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柳如煙道“人，難道不是互相殘殺嗎？而且，平日裡的吃食，有多少是肉類呢？”
賈道實哈哈一笑“人確實會互相殘殺，但這裡麵的原因就多了，恩怨情仇，各種利益，至於拚殺，小到個人刀槍棍棒，大到上萬人的戰陣，這些可不是禽獸能有的。至於平日裡的吃食，大多也是家中圈養，禽獸懂得這些嗎？”
柳如煙接著道“按照先生說法，若不想人之間有恩怨情仇，是否可以讓朝廷施德政，感化萬民？如今的朝廷，以刑法治國，豈不是欺民愚民？”
賈道實聽到這裡，忽然明白了柳如煙的意思。
這個女人，似乎是在尋找一種能夠治國的辦法。
所以借著這個問題，來試探自己。
難道自己這麼有才，值得才女如此試探？
眼見賈道實沒有說話，柳如煙繼續道“如今的大景朝，四處征戰，在朝中施行法政，廢除先王德政，若是長此以往，豈不是舍本忘祖？有如一棟高樓，根基不穩，必然會在狂風暴雨中倒塌。”
柳如煙說到這些的時候，周圍的幾女出奇地安靜，一雙雙美眸都直愣愣看著賈道實。
賈道實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
難道，這大景朝中，有些人對當今女帝很不滿？
眼前這幫人，估計就是一個小團體。
隻不過，也不知道這小團體的老大是誰。
現在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
當即輕輕咳嗽了一聲“柳姑娘，時代都是要發展的，就像以前人們打仗，可能隻是用木棍，鋤頭，簡單的刀具，但是現在，又有騎兵，有弓兵，還有戰車，攻城器械，所以呢，一味地抓著之前的東西不放，也是不可取的。”
沈璃輕哼一聲“帶兵打仗這事，我比你熟，不過如煙姐問的可不是這個，她說的是原則，你說的是手段，這豈能混為一談？”
柳如煙繼續道“法令滋彰，盜賊多有。上古又有先賢所言，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以格。”
“說的，便是治國須以德政，才能感化民眾，國泰民安，海清河晏。”
賈道實眼見這小妮子來真的，心裡也很無奈。
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哪裡知道要怎麼治國？
讓他管一個公司，管一個軍隊還行，要當官，那就太為難他了！
“先生，你倒是說話啊！”易千曉在旁邊慫恿道，“難道先生在藏拙，不願意表達自己的觀點？”
“這麼看來，先生讀這聖賢書，也沒甚大用。”
柳如煙笑道“賈先生，你就說說，這德政和法政，哪個好哪個壞？不要有顧慮，今天咱們的對話，不會傳出去與第八人知曉。”
眼見對方步步緊逼，賈道實乾脆也豁出去了“這倒不是哪個壞哪個好，而是能不能行的問題。純粹的德政，隻不過是百姓心中的一種理想狀態，如果世間隻有好人，沒有惡徒，那不用任何懲戒手段，就能讓大家安居樂業。但事實上，這隻是一個理想，永遠照不進現實，我們必須要有一套法律標準，去約束所有人，讓大家都能夠奉公守法，在這樣的前提下，才能施仁政。”
賈道實說的這些，放在沒有穿越之前，也就是常識，大人小孩都知道。
但在這個時代，卻非常獨特，新鮮。
柳如煙眼睛一亮。
夏婉蓮的眼中，也露出了深思。
沉默片刻之後，柳如煙又道“倘若，我朝隻用刑法來統治百姓，那掌權者豈不是能夠一手遮天？”
一旁的南宮玉道“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假如在上位之人，隻好用刑，那百姓又會怎樣？先生請賜教。”
賈道實聞言，哈哈笑道“其實，你們說的，隻不過是法治執行地不夠全麵而已，把權力全都交給皇帝手中，但是假如，在律法麵前，眾生平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皇帝老兒殺錯了人，也得償命，那誰還能胡亂殺人呢？我不是說完全放棄道德仁義，因為那是律法的基礎！如此兩者結合，才是真正的國之大道。權力會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腐化。”
“當然了，實現我說的這些，肯定是需要時間，等到以後大家的受教育程度高了，思想開放了，或許能夠行得通。”
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的幾個女娃娃，一個個臉色煞白，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
這種說法，在大景朝，就像是平地一聲雷，讓她們振聾發聵！
賈道實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這麼點了，當即笑道“柳姑娘，剛剛都是我胡言亂語，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過咱們的比試，是不是有點跑題了?”
柳如煙歎了一口氣“先生，今天這比試，我看也不用繼續了，如煙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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