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沒有跑_娃娃皇後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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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我沒有跑(1 / 2)

娃娃皇後!

轎子一路抬回,直到內宮門時方才停頓,我聽見秋艾行禮的聲音“見過承旨大人。”

“臣有話想與娘娘單獨講,請姑娘行個方便。”

秋艾掀起轎簾一角,我點了點頭,道“你帶人回避一下。”

一陣腳步聲後,我歉意地道“皇上點了我的穴位,我動不了。”

“無妨。若不是您今日太衝動,皇上不會如此。”

“既已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現在連丞相大人也牽連其中,這事怕是無法輕易了結。”

毛傑說得在理,我卻有些氣惱“姨娘抱著必死之心見我最後一麵,難道要我與父親眼見她送死?”

毛傑又道“您這麼做,讓皇上如何才能維護得了您?”

我冷笑了一下“維護?維護就送我去魔湖?維護還將嶽府違建的事謊稱是他賜了地?”

“娘娘,有些事您不能隻看表麵。”

我很窩火,也很委屈,極力忍住眼淚道“你說得對,有些事是不能看表麵。父親大人在江南六郡鞠躬儘瘁這麼多年,滿朝有目共睹,可他得到了什麼?我娘親死了,我也要去祭天了。現在好了,我姨娘也死了!”

轎外一陣沉默。良久,毛傑道了句“請娘娘節哀。”

“毛傑,你知道嗎?娘親是為我擋箭死的,她就死在我懷裡。現在姨娘也為我而死,我卻連為她披麻戴孝的機會都沒有。我知道,父親也會受牽連,母親的棺槨也保不住了。有時候,我在想,我實在是太沒用了。雖然世人眼裡我容貌傾城,琴棋書畫計策謀略樣樣皆通,可我現在……我現在連自己能活幾天都掌控不了,你讓我節哀?”我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不斷,儘是苦澀。

毛傑歎了一口氣,又道“臣明白娘娘的悲痛。既然娘娘的娘親與姨娘願意以自己的死換您的生,您就應該更加珍惜自己。”

到底是此去今年,多年未見,一切都變了。我聽了他這般成熟的語氣,歎了口氣道“你特意候在這裡見我,難道就為說這一句?”

“臣帶了一份東西給娘娘。”毛傑沒有等我說話,便掀開轎簾將一個烏木盒子遞了進來。

我很意外,看著簾子外毛傑的側臉不語。

見我沒接,毛傑將烏木盒子放在我腿上,迅速落了轎簾,低聲道“娘娘,此物件是臣的父親大人秘密查證得來,關係重大。臣想,它對您有用。”

毛傑的父親毛瑞是當朝右都禦史,主管監察彈劾。過去,每每父親大人被彈劾,鳳景天總能在朝中策應,想來毛瑞是一直緊跟在鳳景天身後的。

我當下明了,這盒子裡的東西一定和嶽長河大有關係。

“娘娘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用這東西,臣告退。”

“毛傑,你等等,有件事我問問你,嶽家違建的圖是不是你讓宮女帶給我的?”

“不是,但臣知道是誰給你的。”

“誰?”

“皇上。”

兩個字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娘娘,有些事您不能隻看表麵。”毛傑言罷,急匆匆地走遠了。

秋艾帶著人回來,重新起了轎。

我盯著腿上的烏木盒子,心中道了聲謝謝,想起六年前秀書堂的時光,那時的我們多美好多單純。而現在,我做了皇後,他做了承旨,他想見我一麵都不能停留得太久。這是多麼戲劇化的人生,可就是這樣青春的我們,要承擔許多我們無法承擔的東西。

不可否認,毛傑的話讓我有點亂了。我忽然有些理解鳳景天的行為。他想幫我,所以給我指證嶽家的證據,而他否認證據,是因為他還沒有動嶽長河的實力。他這般夾縫中做人,做得麵目全非。

轎子過了禦花園,不知誰叫了一聲“停轎”,轎廂當即落了地。我被小小地顛了一下,腿上的烏木盒子差點兒就摔了出去。

轎外傳來幾聲問安“見過大祭師。”

我心緒頓時一滯,怎麼會是他?

未待相互致意,轎簾兒被整個掀了起來,隻聽鳳雲天關切地道“快將娘娘扶下來。”

秋艾秋葉兩張臉同時出現在我麵前。

“秋艾,把盒子拿好。”我叮囑道,由二人合力扶著下了轎,見鳳雲天氣宇軒昂地站在我麵前,與那晚醉熏熏的模樣相差甚遠。

鳳雲天沒說話,伸手在我身上點了幾下。

軟綿綿的我忽然有了力氣,忙說了聲“謝謝。”

“把手給我。”

我遲疑地伸出右手。

他搖了搖頭,道“左手。”

顯然,鳳雲天剛才也在勤政殿!他是祭師,肯定知道姨娘做了什麼,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手上多了東西,因此我並未依言伸出左手,改而五指緊握。

未料,鳳雲天毫不避諱地捉住我的左手,用力掰開我的手指頭,見到完整的荊棘花紋路,一臉複雜地道“原來如此。”

我有些憤懣地看著他道“男女授受不清,大祭師似乎忘記本宮是皇後了。”

鳳雲天滿不在乎地笑道,問了一句話“你有拿自己當皇後看嗎?”

我一時語塞。不錯,我的確從來沒有真正拿自己當皇後看,更不要說拿自己當鳳景天的妻子看。

“既然你心裡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皇後,憑什麼要我承認你是皇後?”鳳雲天挑眉,忽然轉了話題,十分遺憾地歎息道“我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麼要假扮男裝?如果那時,我知道你是女兒家該多好!”

我看著鳳雲天,反問道“如果那時,你知道我是女兒家又當如何呢?”

鳳雲天亦語塞,而後抬頭長時間注目天際,道“遺憾的是我們都沒有如果。”

我注視著他線條優美的下頜,訕然一笑,轉身坐回轎廂,卻聽他道“難過的時候,就這樣仰頭看著天,心情就會好過一點。”

我不知道他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教我平複悲傷的辦法,隻隔著轎簾兒道“仰頭看天眼淚就不會流下來。如果心流淚了呢?該怎麼辦?”

轎外一陣沉默。

隔著車薄的轎簾,我看著他落寞的身影,緩緩地道了聲“起轎罷!”

“等一等!”

離地的轎廂重新落地。

鳳雲天湊到轎簾前,急切地問道“安兒,你懂不懂水性?”

我不知道他這是打哪冒出來的問題,簡直莫名其妙。

“我問你懂不懂?”

“姨娘教過我,在江南的六年裡,也沒少跟閨蜜們一起玩水嬉戲。”我腦子裡滿是姨娘的身影,衣衫上卻沾著姨娘的血跡,心就狠狠地痛了。

“阿赫拉果然有先見之明。”鳳雲天讚歎道,似乎心情好得跟明媚的陽光一樣。

我攤開左手,看著左手心血紅的荊棘花紋路,正想開口問他,他卻已經閃得老遠。

回到空蕩蕩的鳳雛宮,我精神有些萎靡,瞪著那隻靜靜地擺在園子中央的大竹蘿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飄著朵朵白雲的天空,明媚的陽光從薄而透的雲朵裡映射下來,讓人感覺暖暖的,就好像姨娘的懷抱一般。

“娘娘……”秋葉站在我身旁,道。

我從臆想中回過神來,道“叫人去把縫好的賬頂四角係在竹籮筐上,把爐頭綁在籮筐中央,再把黃梨木散件都擺進籮筐裡。”

未幾,一乾宮女太監忙碌起來,唯有秋艾不知所以地看著我,也許她覺得我過於平靜了,而她不知道我其實眼下的平靜都是強裝出來的。

宮女太監們運作很快,熱氣球的所有工序完成得很順利。我吩咐人將花梨木放進爐頭裡,看它慢慢燃燒起來,騰騰熱氣直往上竄,癟癟的頂帳緩緩地張了起來。

秋葉像孩子似地大叫起來“娘娘,你看,它鼓起來了。”

也就那麼一柱香的時間,熱氣球真的飄起來了,一點一點兒離開地麵。眾人都歡呼起來。唯獨秋艾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我愣了一下,我這是要做什麼?從前,我是想借著熱氣球逃跑,我甚至還規劃在晚上起航,但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快了,我逃不了。我如果逃了,父親大人怎麼辦?

見我發愣,秋艾又叫了一聲。“娘娘!”

我忽然想起姨娘那句話,“安兒,你看,陽光真好!”我抬頭,望著天空,似乎刹那即是永恒。有陽光,萬物方可生長,世間才擁有希望。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要多想想希望。

隻這片刻,熱氣球又飄高了一點兒。我想到,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不管以前我是什麼樣,以後我將怎麼樣,把握現在及時行樂才是重點。

我撩起裙擺,三下五下,翻進籮筐,對秋艾道“要不要也上來?”

秋艾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對秋葉也做了同樣的邀請,但她顯然也不敢上來。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孤立的一個,獨自站在籮筐裡,不覺笑了笑,隔了一會兒,彎腰三下五除二將所站之處的木頭扔到另一邊以保持平衡。

這隻做工不太好的大熱氣球顯然給足了我麵子,極為爭氣地在眾人的驚歎聲中緩緩飛升起來,一尺到一丈,再到一樹那麼高,到快超越房頂時,秋艾在下邊著急地喊起來“娘娘,您不能再飛了,再飛宮裡要亂套了!”

我笑了笑,儘這這笑在人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你覺得我現在還下得來嗎?”

秋艾登時就慌了,在下邊又是搓手又是跺腳。

我看她慌亂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樂起來。等熱氣球又升高一些,我往火爐裡又添了點柴。下邊的宮女太監個個仰著頭看我,秋葉有點期待地大聲問我“娘娘,你能飛多高?”

“能飛多高就飛多高!”我大聲地答話,見秋艾焦急地衝宮門跑去,一眨眼就不見人了。

隨著熱氣球升高,鳳朝皇宮儘收眼底,各式樓宇頂上的琉璃瓦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異常華美,大概也隻有站在這種高度才能看到京城的壯觀全貌了。不過,正因為高度的原因,風大了很多,氣球開始朝鳳雛宮外漂移。宮女太監們追著我漂移的方向湧出宮門。

徜徉天空,沐浴純美陽光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但這種美好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熱氣球所經之處,宮女太監們各種好奇喧鬨。甚至當我飄過勤政殿時,大臣們也不議政了,紛紛出來看個究竟。有的侍衛甚至以為這是天外來客,紛紛持箭瞄準熱氣球。隻不過,雙方距離在一箭之外,眾人箭上弦上卻未放弓。

鳳景天氣急敗壞地站在殿前,緊緊板著臉不說話。

嶽長河湊過去對鳳景天說了點什麼,鳳景天怒氣衝衝,從侍衛手上奪過一張弓,飛快地從勤政殿側門跑了過去。

眾臣見主子如此,也都呼啦啦跟過去了。

看樣子,我還是個重點人物,又將有一場好戲上場。我隨手扔了幾根柴木進火爐,優哉遊哉地坐在蘿筐一角,任熱氣球飄蕩,很快便出了皇宮,到了京城上空。京師果然是好地方,城的東西兩邊都有大湖,遠遠望去像兩塊上好的寶石,又像兩張透綠的翅膀,冷不丁看過去,又覺得京城像隻振翅欲飛的甲殼蟲。

熱氣球在京城上空東飄西蕩,就算輕功卓絕的人再怎麼會飛也飛不到這麼高,估計這會兒京城人民都在拿我當奇觀。想到這點我挺樂的,起身看了一下,熱氣球已經往西湖方向飄,再往下一看,不得了,黑乎乎的一大塊活動版,不會全京城的人都在追我吧!

正想著,一隻箭“咻”地一聲從左下方穿了過去,雖然離熱氣球還有一定距離,還是嚇得我頭猛地一縮。誰這麼沒長眼敢射我?我小心地探出頭往下方一看,又是一隻箭忽然射了過來,這次距離熱氣球更近了一些。

接著我聽見下方有些騷動,一抹明黃身影策馬狂奔,後邊緊跟著一大隊槍箭齊備的侍衛。黑乎乎的人群頓時從中一分為二。馬匹途經之處,塵土喧囂。看樣子,鳳景天帶了人追我。該不會是他放冷箭吧?

“哧——”第三支箭破空射在竹籮筐上,夾在了竹篾縫兒裡。

我往火爐裡丟了些柴,伸手拔下這支箭。箭的做工很精致,白羽尾翎,銀色箭頭棱角分明,頂上還泛著點藍光,顯然事先喂過毒。我都要祭天了,還有人想我早死?真神奇!不過,還是不要再看外邊好了,再看一會又來一支箭,咱不就完蛋了麼?

我用手支著臉,時不時添些柴讓氣球保持飛行,但氣球接下來飛得不那麼順利,先是在原地停了挺長時間,接著就往西加速飛了。我一開始還奇怪明明好好的天氣,怎麼忽然冒出這股怪風,等再起身朝外看,暈,我正在湖邊上呢,氣球高度已經低了很多,湖岸上站著一排一排的侍衛,個個稀奇古怪地看著我。

“你再不下來就掉湖裡了。”鳳景天騎在高頭大馬上,不悅地大聲喊道。

切,我還沒玩夠呢,下來?我扭過頭,又往火爐裡加了點柴,火勢一旺,熱氣球再次緩緩上升。

鳳景天一看,急了舉起手中的大弓,拉至滿弦。

“皇上,不可!”旁邊有侍衛驚叫道。

鳳景天忽然臉色突變,十指鬆動,箭飛馳而來,卻不是射我,而是擊中一支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冷箭。截止目前這是第四支冷箭了。

我呆了一瞬,立即反應過來,如果不是鳳景天出手快而準,第四支箭鐵定會要了我的小命。

侍衛統領叫喊起來“閒人退後一百丈!白營聽令,保護皇上,保護皇後娘娘!”

岸上人群一時有些騷亂。趁著騷亂,第五支箭如約而至,好在我閃得快,低頭避過。不過,熱氣球顯然沒有這麼好命,被左右貫穿了兩個不小的窟窿,巨大的球頂立即癟了,蓬蓋下來,籮筐旋即顛簸,滾燙的火爐朝我砸了過來。

我拾起那支喂了毒的箭,揚手劃破氣球蓬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縱身一躍,從籮筐裡跳出來,毫無美感地跌落水中。熱氣球冒著火光緊跟在我身後沒入湖水,發出巨大而又沉悶的聲響。我下意識地朝湖底遊去,一時情急嗆了不少水,睜眼看見籮筐因氣球蓬頂的懸吊並未快速下沉,剛準備抬頭衝出水麵,便見火爐翻轉倒出的無數炭火墜入湖水,還帶著“滋滋”的氣流聲及一串串細碎的氣泡。

氣球蓬頂以可見的速度朝我罩下來。我劃動手腳,無奈裙子纏住雙腿,行動很是不便。這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麻煩的是我的左前邊遊來了個大家夥,也不知道是什麼魚類,至少有兩米多長,嘴很大,滿口白森森的牙齒,速度也非常快。我所有的感官都被它刺激得馬力全開,一邊惱火地詛咒這家夥趕緊給我死開,一邊奮力揮動臂膀,遊泳速度瞬間達到質的飛躍。開玩笑,這是逃命啊!祭天死掉也比葬生魚腹來得好吧?

這時的我也挺討厭自己的,沒事玩什麼熱氣球?什麼陽光什麼希望,跟咱這祭天的皇後有半毛錢關係麼?這下好了,玩出生命危險來了!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祈禱著從水底下避開氣球蓬頂衝出來,然後我就真的從水底下衝到了湖麵上。那條恐怖的大魚也緊接著衝出了水麵。我舉著手裡的箭,心想如它要真敢上來,我就跟它拚了。但它顯然沒有前進,也沒有遠離,浮在水麵上看著我,張大的嘴溫順地閉攏,緩緩擺動尾部,似乎在向我示好。

這下子,我還真有點奇怪了。這魚怎麼跟人似的,前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正思索,腳下猛然一沉,我四仰八叉地摔回湖水裡,接著感覺有什麼東西把我從湖水裡頂了出來。我條件反射般地抱緊它,這東西手感滑滑的,好像……我低頭一看,竟然是那條大怪魚,不禁渾身一哆嗦。它似乎察覺出我很緊張,緩緩擺動尾巴,穩穩地在水裡滑行,在水麵劃出長長的水波。

感覺出它並無惡意,我心下稍安,注意力從它身上轉移至四周,但見湖邊的侍衛們刷刷地朝我行著注目禮,眼神訝異到了極點,仿佛我是個怪物似的。

鳳景天見我沒事,明顯鬆了一口氣。他顯然跟其他人一樣,也在對我感到吃驚,隻不過表現出來的樣子要較其它人鎮定許多。他將弓箭遞給侍衛統領,飛身踏水而至,像風中飛舞的柳葉般輕靈到了極點。

大怪魚見生人靠近,背著我猛地從水中躍出,張開大嘴,露出寒光閃閃的牙齒,迅速朝鳳景天撲了過去。雙方本就近在咫尺,這一撲嚇得我連聲大叫“不要!”

隨著我揚高的聲線,岸上侍衛們大聲疾呼“皇上小心!”

接著,侍衛統領的一支箭呼嘯而至,直麵大怪魚頭部。

不知道為什麼,大怪魚忽然閉嘴,瞬間停止了攻擊,它的頭部因慣性撞到了鳳景天身上。饒是鳳景天輕功卓爾不凡,一閃身險險地避開了怪魚的衝擊。

我瞬間明白,大怪魚似乎對我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念頭都言聽計從。我似乎有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能力讓它明白了我的想法。

鳳景天閃讓是瞬間發生的事情,侍衛統領射出的箭刹那即至,近在眼前。這石破天驚的一箭,眼見即將射入毫無防備的大怪魚的頭部,我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兒,強烈地希望這支箭失去準頭,千萬彆傷害它。說來奇怪,我這想法一冒出來,這支箭的力道似乎立即萎靡,猝不及防地靜止,然後跌落水中。

這下子,岸上人等個個跟嘴裡被塞了個雞蛋似地鴉雀無聲,眼前的鳳景天也一臉震驚地看著我,連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大怪魚扭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它竟然用頭在水裡一連點了三下,看起來就像是在向我道謝。我一臉訕然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看著它,然後拍拍它的背,輕聲道“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大怪魚完全聽懂了我的話,整個身子浸入湖水,歡快地搖尾離去。

鳳景天立即伸手摟住我的腰,但我奇怪地感覺到,我的身體居然一點也不沉,似乎輕得像羽毛,可以不借任何東西漂浮起來,看鳳景天那不可思議的表情就知道,我確實是自己飄在水上,儘管外人看起來這完全是鳳景天的功勞。

一路蜻蜓點水,鳳景天臨波微步,將我帶回岸邊,隨手從馬身上取了他的披風,裹在我身上,抱住我飛身上馬,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對所有人下令道“回宮!”

我本來以為他會對我大加指責甚至懲罰,結果他一路上半個字也沒有說,隻是表情陰沉沉地,似乎滿腹心事。我被他強行半摟在胸口坐在馬背上,隨著馬步節奏,偶爾撞到他胸口,聽見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良久不知應不應當開口。

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宮,便一路沉默無言,待進了皇宮,見得眾臣,鳳景天才以眼神狠狠地警告了我。

方謹動作熟練地牽了馬的韁繩,鳳景天先翻身下了馬,又將我從馬上扶了下來。

嶽長河從大臣群裡上前兩步,臉色一正便要對鳳景天開口。誰知鳳景天冷著臉一句“給朕閉嘴!”聲色俱厲地堵住了他的嘴,接著劈頭蓋臉一頓教訓“早上聽尚書說能帶兵打贏北荒族,朕欣慰至極。誰知事實是號稱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京城,居然有不少北荒族細作,膽大包天到刺殺皇後。你這個兵部尚書兼首輔大臣究竟是怎麼當的?”

眾臣被鳳景天突如其來的數落嚇得魂不附體,即便是嶽長河也嚇得不輕,臉色相當難看,先前憋出來的一肚子壞水這下子是都倒不出來了。惟恐鳳景天責難,他誠惶誠恐地低腰躬身,連頭也垂得低低的。

見到嶽長河被修理的樣子,我自是十分解氣。

接著,鳳景天一個回頭,瞪著我道“皇後不像個皇後,諾大個後宮還不夠你玩麼?你是不是覺得朕還不夠心煩,不折騰點動靜就不安生?”

他不責問我,我倒還好,沒什麼好跟他置氣的。這一責問我,我心頭的火便輕易地竄了起來。我是皇後不假,可你丫的要我去祭天送死,連我姨娘都被間接害死了,還想我安靜?想得倒是美!

看我一臉不服氣的表情,鳳景天又道“皇後還不回鳳雛宮,難道要朕親自送你回去?”

我順口就接了“對。臣妾正是等皇上親自送。”

鳳景天一聽,反倒愣往了。

我衝著群臣抽了抽嘴角,很不悅地道“怎麼?作為夫君,送送妻子很丟人?”

群臣汗顏,一時無言,畢竟這是帝後夫妻之事,臣子即使有心,也不敢隨意摻和。

倒是方謹機靈,躬身至我麵前,道“娘娘,皇上朝事諸多,就由奴才代勞送您回宮,您看可好?”

我並不看方謹,隻好整以暇地盯著鳳景天,乾脆地道“不——好!”

方謹滿臉尷尬,隻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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