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著眼睛使勁搖了搖頭。
阿南手裡有刀,他無親無故,現在又被逼上了絕境,如果真的逃不出去的話,或許真的會同歸於儘,他不是想救我,而是想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
“不可以,季城銘。”
我用儘力氣大喊道“你走吧,我不要你管。”
我的全身都在發抖,頭也懵懵的,雖然意識不是很清楚,可是本能的反應便是拒絕。
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在為對方負責,即便是演戲,也不能用生命來做籌碼,沒有了那張紙,我們之間隻不過是兩個不相乾的人。
阿南看我情緒有些激動,刀子使勁往我的脖子上按了按,大聲嗬斥道“不許動,老實點。”
“江暖!”
季城銘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起來,他板起臉看著我,眼神裡卻隱隱約約透露著不忍。
“你聽話。”
我有一瞬間的怔愣,恍恍惚惚的,他這樣嗔怪的語氣竟讓我鼻頭發酸。
但理性很快戰勝了感性,我還是搖了搖頭。
轉而向阿南說“他沒有我好控製,你不要換。”
阿南似乎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他拖著我往後退了退說“你們都下去,我不會換人的。”
季城銘的眼神一點點變冷,比起以往的陰翳,此時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在你麵前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
他聲音低沉,似乎是在感歎,又似乎是對我的譴責。
我看他站在風中的身影有些落寞,心有不忍,隻好扭頭不願再看他。
這樣的季城銘,也許今晚是最後一麵了。
可為什麼,總感覺今晚才真正認識你。
此時下麵的車子已經安排好,阿南厲聲讓他們都下去。
季城銘還想再說什麼,他身邊的警察對著他搖了搖頭,拉著他便往下麵走。
他隻好脫下自己身上的呢子外套,走過來放在不遠處的地上。
“把外套穿上,你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他穿著單薄的襯衫定定的看了看我,恢複了以往的沉穩堅定,語氣裡滿是不容置否。
直到他跟警察走了下去,阿南才拿刀架著我過去撿起外套。
我把他的外套緊緊裹在身上,衣服上有他留下的溫度,還有若有似無的屬於他的味道,隻覺得這點溫度,似乎將我心裡的某個位置,一點一點的融化了。
我跟阿南上了警察安排的車子上,他將我綁在副駕的位置,發動起車子一踩油門玩命一樣的開了出去,一路飛奔衝向了郊外。
我坐在副駕的位置上看著他將車開的飛快,本來就有些頭昏腦漲,這會兒更是暈乎乎感覺天旋地轉了起來。
車子一路開到城郊的山區,荒山野嶺僻靜的沒有人煙。
阿南發現了警察一路跟著他的行蹤之後,更是不管路況如何,踩死了油門在崎嶇的山間亂竄。
為了避免暴露行蹤,他將車上的燈全部熄滅,摸著黑一路碰碰撞撞的逃亡。
一連幾日掙紮在生死的邊緣,我似乎已經不覺得恐懼,想嘔卻嘔不出,頭暈的厲害,甚至有些想早點結束這樣的痛苦。
由於看不見路況,車子嘭的一聲撞到了橫臥在路邊的巨岩上。
我手腳都被束縛著,劇烈的撞擊力讓我來不及防備整個人便一下子從擋風玻璃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亂石中間。
玻璃的碎裂聲在我耳邊響的清脆,包括自己跌落下地的沉悶聲響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這個身子已經不是我的。
這一撞一摔讓我徹底失去了掙紮的力氣,整個人趴在石縫裡,除了殘存的意識,隻覺得渾身上下似乎都已經沒了知覺。
“喂,你沒事吧?”
阿南坐在車裡喊我,聽他的聲音似乎也有一些驚慌。
我隻是懨懨的趴在那裡,連應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後麵的車燈散亂的照了過來,警察一直跟在他的後麵,他來不及管我,重新打響了發動機。
車子被撞得厲害,有些吃力的從廢石墟裡倒出來,眼看後麵的車子越來越近,他也顧不上許多,一腳油門踩下去,轟的一聲,從巨石後麵繞了過去。
此時後麵的車子似乎發現了他的行蹤,用喇叭咆哮道“不要往前開,前麵是懸崖”
一切已經都來不及了,我隻聽到巨石後麵轟隆一聲,發動機空轉的轟鳴聲像是一聲漫長而又絕望的歎息,緊跟著便是一陣清脆淩亂的金屬撞擊聲在山間一遍一遍回響
喧囂過後,安靜的讓人心慌。
整個山林似乎在一瞬間陷入了一片沉寂,後麵的警車匆匆趕到,我隻覺得一片散亂的燈光從亂石中爭先恐後的照了進來,然後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車。
“江暖!”
是季城銘的聲音。
他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見他大喊一聲“江暖”
“先生,先生,請你冷靜,你不能下去,下麵很危險”
隱隱約約的,有很多人在極力的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