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府內堂，燈火通堂，兩個身影相對而立爭論不休。
“父親，您糊塗啊！您怎麼能私自命人將小妹困在宮裡呢？”顧淩堂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疑惑的質問道。
“為父看你在糊塗！”顧大人狠狠的嗬斥一聲“你也不看看你妹妹都乾了什麼！以為自己的地位高了些就開始不知所謂、目中無人！”
“她竟然敢做出那樣的事，還膽敢瞞著家裡，為父若是再不製止，隻怕我堂堂顧家就要毀在她手上了！”
“父親，此事哪有您說的那麼過分？”看到父親發怒，顧淩堂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過分？起止時間過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顧大人怒極，將黃花梨木的桌子拍的“砰砰”作響。
“兒子覺得小妹做的倒也沒錯，即便真的有個宮女懷了龍子，也不過是個下賤身份，陛下未必能看的起啊。”
“糊塗！”顧大人指著他的鼻子一時氣的說不出話，“為父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蠢貨！”
“父親，您……”顧淩堂被這麼一番辱罵，登時也冷了臉，“兒子是愚笨，可也知道小妹現今身份不比以往，怎麼也不是父親能隨意處置的了。”
“你！”顧大人被他這麼陰陽了一番，怒氣上頭剛準備嗬斥，卻看他衣服油鹽不進的樣子泄了氣。
“糊塗，糊塗啊!”顧大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你也不想想看，陛下登基多少年了？至今膝下可有過一兒半女？”
“之前蘇家那件事情鬨得那樣大，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孩子？”
“眼下若是真有個宮女得到陛下寵幸懷了龍子，無論男女那可都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你可想好了，第一個孩子啊！”
“即便如此，那孩子的出身也……”顧淩堂還是有些不服，低聲嘀咕了兩句。
“出身？出身有什麼重要？”顧大人狠狠的敲了敲他的榆木腦袋“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出身有什麼了不起的？在尊貴能尊貴的過陛下嗎？能尊貴的過皇家嗎？”
“即便你說的對，陛下在意那個孩子的出身，這後宮裡有那麼多出身好的妃子，隨便寄養在那個妃子身下不就好了？如此身份、名分可就都有了。”
“可是一旦那個孩子出事，陛下必然要徹查到底，就憑你妹妹那點本事，查到她頭上不過是須臾的事情，到時候會是什麼後果，難道還要為父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給你聽嗎？”
“你真當為父在朝堂上的日子是那麼好過的？”
“可是，可是咱們可還要依仗著小妹在宮中周旋啊！”顧淩堂擔心的問道“您這麼做就不怕小妹與您離心了嗎？”
“為父生她養她，她還要與為父離心？難道為父是供了個白眼狼嗎？”
顧大人發泄了一通才肯軟下態度說話“淩堂啊，你如今入朝也有些時候了，日後這些東西要自己看的清楚才是，你妹妹雖然在後宮為妃，可說到底不過是個女人，女兒家頭發長見識短，可萬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到時候惹禍上身不說，還會危及家族。”
“本來太極宮裡莫名其妙死了人該是怎樣的大事，可是陛下一直隱忍不發難道還不夠彰顯對那個未出世的皇子的重視嗎？”
“你也看到了，本來應該每天都在早朝上攪水的那個大理寺卿，這幾日不是日日缺席，隻怕也是查那件案子去了。”
“那個宮女是怎麼死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會不會威脅到皇子的安危，所以隻要你小妹現在收手，就不會有人查到她頭上，可若是她繼續一意孤行，早晚要出事的啊！”
“難道說之前的那道傳聞是真的？”顧淩堂壓低了聲音問道“就是關於皇後娘娘的那件事？”
“這幾天朝中一直有傳言，說是皇後娘娘撞見了陛下臨幸宮女，被陛下罰沒禁閉三月。”
“父親，難道那個宮女就是……”
“不管是不是，都要當作她是！哪怕到頭來這一切隻是一場莫須有的傳聞，咱們都要把它當成真的來處理，你明白嗎！”顧大人加重了語氣說道“文相這幾天可是都愁白了頭發，現在隻怕是朝中人人自危。”
“家中有女兒入宮的都想去淌這灘渾水，卻又都不敢率先邁出這一步，隻怕都等著爭奪扶養皇子的位子呢！”
顧淩堂打量著父親的臉色試探著問道“父親的意思是……讓小妹也去爭一爭？”
“能得手自然是最好！”顧大人歎了口氣說道“你過幾天找個時候進宮一趟，把為父的苦心與她說個明白，日後為父不在了，你兄妹二人也好相互扶持啊！”
“你一定要好生勸勸你妹妹，她素來是個倔強性子，入了宮這可是大忌！”
“父親放心吧，兒子回去的！”顧淩堂點了點頭答應道“隻是左司馬那個位子……”
“父親，兒子實在是等不及了！您也知道今科可是出了好幾個能人，陛下對此隻怕也彆有想法，兒子若是此時不爭，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那個位子不是你現在能碰的！”顧大人蹙緊眉頭說道“為父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求安求穩，你怎麼就不聽呢？”
“可是兒子好歹也做了幾年的官，怎麼樣也比那些新科要有經驗吧？”顧淩堂不服氣的爭辯道。
“可是那些個人都是陛下自己選的！那時陛下在培養自己人！自然要給他們權利和地位，但你不一樣，你能入仕靠的是你老子！你要是做不出點功績來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顧大人疲憊的擺了擺手製止了他的話。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有早朝，趕緊回去吧！”
“父親……”顧淩堂還預再說，看到父親眼底的烏青終究是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那父親早點休息，兒子就不打擾了。”
“嗯，去吧！”
顧大人看著自家兒子的背影狠狠的歎了口氣，“唉，叫為父怎麼放心將偌大的顧家交到你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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