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還冷不冷?”他迎著她探究的目光,握住了那隻冰涼的小手,放在懷裡暖著。
然而,少女卻已經漸漸閉上了眼睛,一副永生永世再也不願理睬的模樣。
年輕公子勉強扯了扯嘴角,探身將放在床邊的藥碗拿了過來,用瓷勺放在嘴邊試了試溫度,才遞給她,“藥涼了就不好了,快點喝。我知道你不願見到我,隻要喝完了我就走,好麼?”
他本以為她會再度掙紮吵鬨,然而她卻隻是側頭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睫,伸手拿過他手中的藥碗,張口全部喝下了那碗苦澀的藥汁。
很苦,一路苦到了心裡。
然而公子看著她的目光,卻比先前更痛,他一直握著她的左手,想給她傳達微弱的暖意,然而心頭卻不知已經恍然蒼涼。
少女將藥碗砸在地上,再也不看他一眼,便扯過被子蒙頭躺了下去。
一燈如豆,他靜靜看著她,眸中卻有一種悲涼。
“阿漓,我明天就要走了。”良久,公子沉聲道“你,跟不跟我一起離開?”
少女依舊沒有說話,然而被子卻動了一下。
公子盯著那一團瑟縮在床頭的人影,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身子,“你沒有瘋,對麼?我知道的,你一定沒有瘋,隻是害怕而已。”
他輕輕的撫摸著少女的頭發,繼續溫和的問“阿漓,我尊重你的意願。你,願意跟我回去麼?讓我有機會來照顧你。”
聽到那樣的話,被子裡的手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視線垂了下來,睫毛遮住了少女的眼睛,然而眼底卻不再清明——她感到仿佛有一隻巨掌沉甸甸的壓在眼前這個人的心底,就連呼吸之間都是滿滿的痛。那樣深沉而無力的歎息,不經意間泄露了他壓抑了太久的心事。
那是一種,痛也說不出的痛,仿佛身心都浸在極北的冰窟裡,卻又極度向往著不屬於他的溫暖——那種太陽照耀著的溫暖,普通人家裡最平凡不過的幸福。
無力,無奈,無措。
握的緊緊的雙拳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鬆開……
公子輕輕拉開了罩在她臉上的錦被,“阿漓,如何?你若是還想留在這裡,那麼……我也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少女透過他綿綿密密的發絲,望著窗外變得灰蒙蒙的天空,她仿佛在天際浮動的雲層中看到了鐵灰色的宿命,魔咒一般扼住了所有人。
她抬頭望著他,臉上露出某種複雜的神情,卻忽然間粲然一笑,一如三年前的模樣,“你喜歡我麼?你會娶我麼?”
年輕公子有些驚愕的望著眼前明媚的少女,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了她半晌,驀地笑了笑,忽的點頭清清楚楚說了一個字,“好。”
“阿漓,我會娶你。”
我會娶你,卻不是那句“我喜歡你”。
少女無所謂的笑了笑,然而淚水卻從頰邊簌簌滾落,閉了閉眼睛,似是下了一個什麼決定,“好,那你以後隻許喜歡我一人,不許再看彆的女子;你以後隻許娶我為妻,不許再有第二個女子進門……你,做得到麼?”
年輕公子蹙眉看了她半晌,反複回想著剛才的話,輕輕歎了口氣,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伸手輕輕揉著少女柔軟的發頂,下巴抵在她頭上,低沉清越的聲音響在耳邊,“傻丫頭,我沒有彆的女人。”
他沒有彆的女人。
他歎了口氣,眼神恍惚的盯著懷裡的女子。第一次,流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緒。
倚靠在他懷中的身子一僵。
“丫頭,你彆假裝聽不懂。”他柔柔撫著她的鬢角,湛黑的眸子裡卻是深沉如海。
“可是,為什麼?”少女正抬起的手怔在了半空,隻覺得眼睛酸酸澀澀的,良久,才平靜的問出一句,“為什麼?”
“這是你所期望的,還不夠麼?”他無奈苦笑,緩緩閉眼吻上了她的發頂,手在腰間緩緩收緊。
阿漓,我欠你的永遠也還不清。可我這一生就你一個女人,這樣,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