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探事件簿!
怔怔望著這完美得如夢似幻的美少年,夙夜不禁有些恍神,任何人站在歐宇辰麵前,都會羨慕、都會妒忌,都會忍不住想要嗬護吧?
完美的人、完美的人生……如果蝴蝶殺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他——夙夜使勁晃晃頭,象是要把腦子裡突然湧起的可怕念頭,徹底甩掉。
警察來得很快,二十幾分鐘後,就聽到警車的嗚嗚叫聲。
沉浸在睡夢中的夙博罕、張晗玥他們都被吵醒了,一個個房間陸續亮起了燈。很快,小樓內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歐宇辰是很擅長處理各種突發狀況、安撫人心的,三言兩語就讓他們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這次的被害者畢竟不是夙家的人,因此雖然難免會感到震驚和惶恐,但總體來說大夥兒的情緒倒還算穩定,省了他不少口舌。
這類惡性刑事案件,大部分都是由重案組負責。帶隊的依然是邵壬,在走廊裡簡短地跟夙夜交流了幾句,才走進張晗玥臥室。
他那些訓練有素的同事們,這功夫已經迅速進入了狀態拍照的拍照,勘驗的勘驗,證物提取的忙著做提取,繪圖的繪圖……
其中兩名警察——程維宏和聶嘉,各自搬來一架便攜式扶手梯,分彆立在人皮娃娃兩側。倆人很有默契的分工協作,程維宏小心翼翼托著它,聶嘉跟係在吊燈上的繩結較勁,又是擰,又是扯,又是拉,試圖把它從吊燈上完好無損地弄下來。忙活了半天,腦門都急出汗了,還是白費勁。
“怎麼搞的?”邵壬抻著脖子在旁邊瞅著,脖子都酸了,也沒看見希望,他擰緊眉頭,不耐煩地問道。
拎著工具箱的孟彥名,站在他身後,倒是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聶嘉用袖子蹭了蹭滑到眼瞼的汗珠,眨巴眨巴被汗水浸得刺痛的眼睛,滿臉鬱悶地搖頭歎氣“係的死扣,卡得太緊,根本解不開。”
邵壬想了想,問“證據固定了沒有?”
程維宏答道“已經固定了,吊燈和人皮娃娃身上沒有發現可提取指紋,案犯肯定戴了手套。”
“那還等什麼?”邵壬一揮手,乾脆地說,“直接把吊燈卸下來!”
幾個警察應聲忙碌起來,邵壬這時候才想起夙夜,東張西望地尋找,見他和歐宇辰老老實實站在門口,便衝他招招手“夙夜,你怎麼不進來?過來幫忙瞧瞧啊。”
夙夜跟木頭樁子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不肯進來,邵壬也拿他沒辦法,隻好調回視線,繼續瞅著那個人皮娃娃。
吊燈是用幾顆螺栓固定的,很容易就被卸了下來,連同人皮娃娃一起,平置在地板上。
為了儘量保持物證原貌,聶嘉跟蘭姐討來根鉤針,連勾帶拽,好歹算是把繩扣弄開了,將吊燈和人皮娃娃徹底分離開來。
隨後輪到孟彥名上場,他戴上乳膠手套,從人皮娃娃頭部開始細細檢視。小心謹慎地撥開它亂糟糟的頭發,眉毛猛地一挑,他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人皮娃娃的頭頂,有道超過十厘米長的口子,傷口邊緣外翻,露出裡麵白花花的蓬鬆棉。
一臉的難以置信,孟彥名頭也不抬地招呼道“邵壬,你來看看這個傷口。”
邵壬蹲下,盯著傷口仔細觀察了半天,摸著下巴說“典型的創傷性刀痕,從傷口的平整度來看,凶器應該是把非常薄而鋒利的刀子。”
輕蔑地瞟了他一眼,孟彥名硬邦邦地說“你當我吃閒飯的嗎?這些廢話還需要你說?”
邵壬討了個沒趣,悻悻然站起來,順便活動活動僵硬的脖頸。
“夙夜!”孟彥名喊道,“你來瞧瞧。”
夙夜看看他,遲疑地站著不動。
“過來呀,你磨蹭什麼呢?”孟彥明不耐煩地催促。
夙夜咬咬嘴唇,慢吞吞走了進來。
於是,邵大隊長鬱悶了,憑什麼孟彥名說的話,比自己說的管用?難道在夙夜心中,自己的地位還不如孟彥名?
此時此刻,那倆人可沒心思理會他的小心眼。用戴著乳膠手套的手,輕輕撥開傷口兩側的皮膚,孟彥名直接了當地問夙夜“你怎麼看這個傷口?”
從表麵看來,這張人皮應該屬於一個年輕女性,大概不會超過三十歲。顯然在福爾馬林中浸泡過,人皮彌散出福爾馬林特有的刺鼻味道。即使臉部現在隻剩下表皮,也能看出死前因為極度痛苦、無法忍受,而扭曲變形的猙獰表情。
使勁咬緊嘴唇,夙夜臉上僅有的一丁點血色,也刷地褪去了。
“挺奇怪的吧?肯定是活著的時候被割開的。”沒留意到他的異樣,孟彥名自顧自地說。
夙夜忽然轉身就往外奔,腳步倉促,身形踉蹌,撞到了旁邊的鑒證科警察奚子嚴。奚子嚴正舉著照相機專心致誌地拍照,毫無防備中,照相機差點被撞飛了,黑著臉抬頭,剛想罵兩句,見是他,把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硬生生忍住了。
夙夜的過激反應,令孟彥名大感意外,恨鐵不成鋼地晃晃腦袋,解開人皮娃娃的睡袍,邊招呼奚子嚴過來,從各個角度給它拍照存證,邊嘮嘮叨叨,“這小子還是少曆練啊,我辦公桌上有刁愛青碎屍案的現場圖片。邵壬,趕明兒你拿給夙夜看看,俗話說,再惡心的東西,看上幾萬遍也就沒啥感覺了……”
邵壬擔心夙夜,顧不得搭理他,急忙跟了出去。
隻見夙夜倚著門邊的牆壁,垂著頭,素白的小臉沉鬱而清冷,怔怔地盯著腳下的地磚,掛著黑眼圈的大眼睛裡,一貫的幽深烏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歐宇辰輕輕觸了觸他的額頭,滿臉關切地問“哪裡不舒服嗎?”
夙夜緩慢地搖搖頭。
邵壬撓撓腦袋,愧疚地說“抱歉,我不應該總是讓你看這些惡心透頂的東西。”
短暫的沉默後,夙夜很慢很慢地說“沒事兒,我隻是突然想起我爸爸的案子。”
邵壬一愕,隨即神色微變。
夙夜的聲音越發低緩,“他也被剝了皮……”
一時間,歐宇辰和邵壬都說不出話來了。
“那個,”半晌,邵壬才吞吞吐吐地說,“那些事兒,還是忘了吧。你爸爸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老想著那些不好的記憶,讓自個兒難受。”
“……”夙夜維持著恍惚、呆怔的姿態,默然不語。
輕輕歎了口氣,歐宇辰揉了揉他的發頂,帶著金屬質感的清亮潤澤嗓音裡,夾雜著令人安心的舒緩溫柔“悲劇已經發生了,我們這些旁觀者,即使說再多安慰的話,也是空洞的、蒼白無力的。沒有人能代替你難過,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們改變不了已經成定局的事,卻能努力去掌控、去改變將來。你救不了叔叔,卻有可能阻止像姑丈一樣瘋狂的殺手,再去傷害彆人。”
象是突然間被電擊了下,夙夜單薄的肩膀,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