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鐵甲炮艇,吭哧吭哧地走在最前麵。
也許是因為鋼甲增加了炮艇的負重,這五艘炮艇冒出的黑煙格外的顯眼。
“開炮!”劉布瞄準了一會兒,果斷下令開炮。
他們丙字號炮台位於最南麵,距離那幾艘炮艇最近。
“轟轟轟……”連續三聲沉悶的炮響。
炮台上的清軍炮手顧不得觀察炮擊效果,趕緊給他們的火炮填裝、複位。
劉布眯著眼睛,他能夠看到炮彈的軌跡,並且以此為標準判斷下一次射擊的角度調整。
三道水柱在江麵上升起。
現在正值豐水期,但是雨季已經過去,上遊的來水不會猛然變化,因此江麵看起來比較平靜。
三道水柱拉起了戰鬥的序幕。
贛江一號上,艇長韓鋼通過傳聲筒讓兩門主炮做好準備。
他們是首艇,等一下要率先開炮。
按照提前演練,炮艇需要抵近射擊,敲掉對方的炮台。主炮的倍徑不大,射程降低,這是為了減少這種炮彈後坐力,因此這種艦炮更像是榴彈炮。
鐵甲炮艇通過自身防護抗住對方的攻擊,然後拉近距離,在近距離精準射擊,打掉對方的火炮,然後再由後麵的木殼炮艇上來結束戰鬥。
就像是在戰場上,重騎兵衝鋒隻為了突破對方的防禦陣型。
真正消滅對方有生力量的其實還是跟在後麵的輕騎兵。
這樣的戰術非常簡單明了,但是卻十分有效。
關鍵看前麵的重騎能否撕破對方的防禦。
“先攻擊對方北一炮台。”韓鋼直接放棄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南炮台。而是跳過對方,繼續前進。
因為他要將南邊的炮台讓給後麵幾艘炮艇。
他們一共五艘炮艇,這幾個炮台還不夠他們分的。
這種炮台對實心彈的防護力非常強。
壘土台體加上岩石外殼,讓這些炮台既有韌性,又有強度。
清軍的火炮也都有女牆遮擋。
這樣的設置對實心彈的轟擊防禦效果非常好。
但是護衛軍的火炮技術已經非常先進,有好幾種炮彈,無煙火藥發明之後,觸發引信的技術也已成熟。
阿布已經能夠完全看清楚對方火炮的樣貌。
這他娘的還叫船嗎?棱角分明的鋼甲從上到下,筆直中帶著弧度。
剛才他清楚地看到一顆實心彈擊中了這艘船,然後向一麵彈開。
這船前後各有一門火炮,粗壯的炮口與他們炮台上的紅衣大炮一般。
炮管從一個半圓形的炮塔中伸出來。想來對方的炮手一定是躲在了炮塔裡麵。
這怎麼打都打不到人家啊。
但是對方卻不急著開炮。
這……這是什麼意思,就沒見過這樣光挨打,不還手的。
會咬人的狗才不叫呢。劉布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喜子,你到樓下去,躲到炮彈箱子裡,大家夥的餉錢藏在哪兒,你是知道的,要是俺們有個啥不測,你等戰敗了之後再出來,然後投降護衛軍,有機會的時候將那些餉錢送到大家夥的家裡。”劉布小聲地在陳喜的耳邊說道。
陳喜看著自己這個如同兄長一般的把總,眼神複雜,雖然對方總是罵自己。
“好了,快去吧,不要恨護衛軍,戰陣上的事情就是你死我活,都沒有恩怨,咱們拿了朝廷的俸祿,就要為朝廷戰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劉布向陳喜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離開炮台上方。
陳喜無奈,隻能順著梯子下去。
他剛剛到了炮台下方,就聽到炮台上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
“乾的漂亮!”
贛江三號上,炮手於秋波興奮得大叫了一聲。
一炮就命中了敵炮台的頂端,確實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威力巨大的爆破彈在方圓幾十平米的炮台頂上爆開。
衝擊波將炮台上的火炮吹得七零八落。
爆炸點附近的火藥包被引燃,然後產生了殉爆。
殉爆發生連鎖反應,如同放起了巨大的鞭炮。
劉布直接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這樣的柱狀炮台在設計的時候就存在巨大的缺陷。
工匠們憑借自己的經驗乾活。殊不知在十幾年前,第一次鴉片戰爭之時,就有很多這種炮台被清軍輕鬆擊毀。
遇到對方擁有爆炸威力巨大的火箭彈或者是爆破彈,這樣的炮台就是炮手的墳墓。
韓鋼也看到了清軍的丙字號炮台上燃起的大火。
火焰很快就消了下來,因為炮台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燃物。
“轟……”他聽到了自家炮艇的前主炮一聲怒吼,炮彈帶著弧線飛向位於水寨最北側的甲字號炮台。
不過卻最終在炮台的外側爆炸,帶起了一片碎石。
眼看著清軍的炮彈不斷地砸在炮艇上,韓鋼也很擔心,那哪塊鋼板會不會突然被砸飛起來。
炮艇上的鋼板雖然都經受過撞擊實驗,但是實驗的時候,不會有這麼高頻的撞擊。
每一次撞擊,發生的巨大震動,似乎都像是敲擊在韓鋼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