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原本的知府衙門現在成了曾立昌的辦公處,城內的各個坊區早已變成了男館和女館。
輕裝的男丁全都到城頭去守衛,年紀大的則做著修補城牆的工作,女營也沒有閒著,所有人都安排了事情。
隨著揚州城太平軍兵力上的收縮,清軍江北大營此時正加緊攻打揚州城。
進攻的方向主要在城西和城北,城東與運河相連的地方還在太平軍的掌控之中,利用夜色的掩護,太平軍的兵船會從鎮江運送來一些物資。
隻是這種補給越來越少。
衙門內的書房中,一個身材不高,頗為壯實的太平軍將領正站在書桌的後麵觀看著攤開在桌麵上的一幅地圖。
此人正是揚州守將曾立昌。
而他手中的是從揚州府繳獲的大清輿圖。沿著運河的地方標注非常清楚,但是其他地方就有些模糊。
這讓曾立昌看起來非常吃勁。
其實曾立昌今年隻有二十七歲,在太平軍的將領中也不算小,他出身廣西桂平,屬於尋州府,與林鳳祥是同鄉。兩人一起參加的太平軍。
林鳳祥一直待他如同親兄弟一般,曾立昌大器晚成,一開始的時候表現平平,正是林鳳祥一路領著他,才讓曾立昌有今天這樣的地位。
要不然,他早就是泯滅在煙塵之中,成為眾多犧牲的太平軍之一。
林鳳祥更是曾經好幾次救了他的性命。
“大哥,這次小弟一定要將你給救回來。”曾立昌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但現實是殘酷的,曾立昌現在手中隻有四五千人馬,其中老兄弟,也就是軍中的骨乾隻有千餘人。
而城外圍攻他們的江北大營兵馬有兩萬多人,他們怎麼擺脫這些人都是問題,更何況北上救援?
楊秀清的意思是讓他放棄揚州城,帶兵到安慶然後從那裡北上。
剛才曾立昌在地圖上已經研究了很久,根據他掌握的情報,自己這些人根本突破不了清軍的黃河防線。
尤其是清軍在黃河邊上布置的那些蒙古馬隊。
他手下全都是步兵,拚機動力肯定是拚不過人家的。沒等你渡河呢,就會被對方騎兵給圍住。
林帥就是這樣被清軍圍在靜海的。在清軍的馬隊麵前,太平軍原來的流動作戰戰術似乎沒了用武之地。在一望無際、視野開闊的華北平原,也沒有那麼多隱蔽潛行的道路。
曾立昌的眉頭緊皺,林帥走的時候,讓他要保住剩下的這千餘老兄弟,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帶著他們回到廣西去。
現在看來他是不可能做到了,因為底下的這些兄弟也不會眼看著北邊的弟兄被清妖圍殲而不去救援的。
他甚至拉下臉來求楊秀清給他補充一些兵馬,這樣他北上還有些把握,但是楊秀清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
現在他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些人已經變了,與當初在廣西打拚的時候完全不同。
他們的眼中現在隻有自己的權利,不再有兄弟的情誼。
“曾帥,一個姓傅的女官求見。”就在這時,一名親兵急匆匆地前來報告。
“姓傅?東王的手下?”曾立昌問道,東王身邊倒是有一個姓傅的女官,名聲很大,還是個女狀元。
親兵點頭:“確實是東王手下的女官,上次與東王一起來的揚州。”
董良知道楊秀清肯定會在揚州城中安排耳目的,因此他讓傅善祥去揚州找曾立昌,先打一下前站。
此時傅善祥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她還是楊秀清的使者,因此她來找曾立昌交涉工作沒有人懷疑的。
傅善祥要做的就是讓護衛軍來接手揚州,那麼這件事情定然是要曾立昌配合的。
“曾帥。”傅善祥換上了女官的衣裳,恭敬對曾立昌行了一禮。
“傅大人請坐。”曾立昌指著會客廳中的椅子說道。
“曾帥,這裡有一封書信。”
曾立昌還以為是楊秀清給他的手令,立馬接了過來。
不過當他打開書信的時候才發現裡麵卻是一張作戰部署圖。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傅善祥。傅善祥對他點了點頭。
曾立昌這才仔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