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瑛瑛雖然穿著黑色的裙子，但是上麵依然能夠看到斑斑血漬。
尤其是腳上的布鞋，已經完全被血漬浸濕。
不過她今天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城牆上到處都是屍體，奇形怪狀，殘缺不全，一般的女子見到這樣的場景怕是要嚇得暈倒過去。
但是楊瑛瑛從那些戰死的民兵身上，看到了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應該就是董良經常掛在嘴上的群眾的力量吧。
這些民兵，他們有的是城外的農民，有的是碼頭上的力夫，有的是趕大車的，有的在人家做長工。
但是當他們拿起護衛軍發給他們的長矛的時候，當他們的身後站著自己的家人的時候，他們就一下子變成了真正的戰士。
在自然界，幾乎所有的動物都有保護自己幼崽的本能，有些群居動物，甚至會保護整個種群的個體。
人類保護自己的家人，這種源自本能的能力。讓每一名民兵作戰的動機都變得更加真實、純粹。
楊瑛瑛小心地在城牆上走過，見到一些歪倒的民兵屍體，她彎腰去將他們扶正，遇到痛苦呻吟的傷員，她會悉心安慰，讓他們耐心等到衛生員的救助。
太陽終於爬到山頂，它從山頂上一躍而起，金色的陽光最先灑在了城牆上。
這被鮮血浸紅的城牆上似乎反射出了神聖的光芒。
康老八的手中拄著一柄大刀。
清軍退去了，但是並沒有完全退走，他們重新奪回了自己的大營。
仇誌成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之後，就原路返回城內。
所以清軍奪回的是被燒成一片白地空空如也的城牆。
當然了，張熙寧是不會承認自己被護衛軍給騙了。
此時，他正若無其事地召集眾將議事。
“張大人，昨晚我們就應該一鼓作氣拿下安平城。”秦德昌一臉憤恨地說道。
他這個人比較耿直，要不然以武舉人的身份，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一個遊擊將軍。
“秦將軍，不得放肆。”他的頂頭上司呂大升嗬斥道。
呂大升看似是在訓斥秦德昌，實則是在保護他。
張熙寧這個人是個笑麵虎，喜歡在背後來陰的，得罪這樣的人，秦德昌必然要倒黴。
“大人，昨晚隻是小挫一場，我軍的主力還在，今日裡乾脆光明正大地攻下安平城。”
“好，還是呂將軍有大局觀，我跟洋人商量了，今日他們從船上卸載一部分火炮給我們用來攻城。我就不信糾糾王師拿不下這個小小的安平城。”
張熙寧已經找洋人商量好了，對方既然遲遲攻不進港口，乾脆將艦炮卸下來一部分用來攻城。
清軍就經常將艦炮和攻城炮通用。
“嘟嘟嘟……”
清脆的哨音從遠方傳來，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在廢墟上議事的清軍將領全都被吸引著轉過了頭。
南城上正在清理戰場的民兵隻能聽到聲音，但是看不見。
但是東城上的護衛軍卻看的真切。
一條藍色的陣列線從東北方向出現，向著清軍的大營壓去，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海浪一般。
“元首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
大家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一起看去。
“真的是元首回來了。”
“元首擊敗了美國佬，回來救我們了。”
……
到處都是護衛軍的歡呼聲。
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個異常燦烈、絕望的夜晚。
這一刻，董良王者歸來，所帶來的巨大希望，讓眾人陷入了異常的興奮狀態。
“他回來了。”楊瑛瑛在南城上，看不見那震撼的畫麵。
但是她的腦海中卻可以想象得出來。
董良騎在大黑馬的背上。
在他的身邊，炮兵的野戰炮排成一排，在晨光的照耀下泛著金屬的光澤。
六管火箭炮的炮架高高仰起來，像是昂首高歌的雄雞。
步兵穿著藍色的軍裝，頭戴綠色的木髓帽，白色的綁腿打到膝蓋的下方，勾勒出結實的的小腿線條，黑色的布鞋上因為急行軍已經滿是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