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露奇道“阿水,你忘了公子在旁邊了,有他在,甭說長個子,脫顏換骨,立地成仙都不是問題。”
水印的臉上掠過不知名的神色,她注視著蕭逸,柔聲道“逸兒,你想長高嗎?成仙也可以。要是你願意的話……”
蕭逸覺得師父並不想讓他接受雪衣公子的恩惠,所以搖搖頭“師父,弟子又不是不長個子了,乾嘛要用法術長高?至於成仙,弟子認為,靠自己才算是真本事,所以,弟子想憑自己的能力修煉得道,早日飛升。”
水印幫他順了順被蓮露拍亂的發絲,笑道“靠自己好!這個世上沒人能讓你真正的依靠,隻有自己的本事才是自己的。”
蕭逸乖乖地不動,方便師父幫他整理頭發,隻有眼珠子轉了上去,看著師父“難道師父也不可以依靠嗎?”
水印的手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蕭逸,過了一會兒,她斟字斟句地說“師父自然會讓你依靠,隻是……”她笑了笑,妥協“想依靠就依靠吧,隻要師父在,沒人可以動你一下。”
聽到這裡,雪衣公子悄無聲息望了水印一眼,若有所思。
蓮露湊趣“算我一個,逸兒,露姨也罩著你。有什麼人搞不定了,喊露姨一聲,露姨幫你解決了他。”
蕭逸“……”哪裡不對……他明明打算保護師父的,為什麼會發展成這種狀況!被兩個女人一起保護好羞恥!不能更羞恥了啊喂!
雪衣公子輕笑出聲“小鬼,需要我也加入保護你的大軍行列嗎?”
蕭逸“……不用了。”您老還是歇著吧。
他們此刻正走在碧玉鋪成寬廣的道路上,這種綠色的玉石色澤濃綠純正,潤美通透,在外麵隨便一塊都價值連城,在這裡卻被用來鋪路,走在上麵如履平地,一股清涼的氣息從腳底徐徐傳遍全身,溫和養身,雖然是盛夏,也氣候宜人。水印可能沒有很大感受,作為水靈之身,她春夏秋冬都一個體溫,但對於未成仙身的蕭逸來說,感受很深。
蓮露見他邊走邊用眼睛餘光看腳下的碧玉,神色好奇,便說“逸兒喜歡這種碧玉嗎?露姨送你一車好不好?”
遠古時期送東西都是論車的嗎?蕭逸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露姨,你不用管我,你隻用跟我師父好好聊天就行了。”
蓮露親昵地圈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頭,在他的頭發上一陣蹂躪“彆客氣呀,露姨很樂意管你的。”
蕭逸慌張地抱頭,試圖保住自己的發型。
水印哭笑不得將蕭逸從蓮露的魔掌中拯救出來“蓮露,注意你的形象,好歹也是個長輩。”
蓮露嘻嘻笑著,不以為意。
蕭逸鬱悶地順著自己的頭發,水印正打算幫幫他,就見雪衣公子抬手,一瞬間,蕭逸的頭發就恢複了柔韌順滑。
蓮露不願意了“公子,你怎麼能幫他呢?我才是伺候了你這麼多年的仆人啊,就算不幫我,你也不能出手破壞我的勞動成果啊。”
蕭逸“……”這個勞動成果就不用保持了。
雪衣公子笑道“你怎麼能是我的奴仆呢?你是我的親人啊,親人犯了錯,我不應該代為彌補一下嗎?”
蓮露呆了呆,眼圈驀然紅了,她捂住嘴轉頭,不讓在場的人看到她的失態“公子……”
上萬年了,他很少回應她的話,她以為他是恨她的,恨她限製了他的自由,看管他,管製他,沒想到他不僅不把自己當奴仆,還將自己當成了親人。
雪衣公子垂下眼睛不去看她,讓她掩飾自己的失態,就連蕭逸都體貼地移開了視線,省得露姨惱羞成怒,再來糟蹋他的頭發。
就在這時,遠處響起了飄渺的曲子聲,古老蒼涼,簡單高亢的旋律中藏著千年不變的情思和深深的寂寞,一下子就吸引了蕭逸,那首曲子似乎和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感起了共鳴,讓他忍不住側耳傾聽。
雪衣公子輕聲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一刻,蕭逸似乎聽到了命運隱隱的嘲弄聲,他近似於恐懼地看向雪衣公子,卻見他已經轉過頭去,指著遠處的一座紅色的原木搭建成的高大宮殿說“曲聲是從那座宮殿傳來的。”
“……它叫做樂宮,不同的天氣會彈奏不同的樂曲,今天是個豔陽天,彈奏的是越人曲;如果是雲天,它就會演奏……”
他問水印“你猜猜是什麼樂曲?”
水印冷冷地說“我怎麼知道。”
雪衣公子說“答對了,的確是無名曲。”
蕭逸“……”師父明明不想理他。他自說自話的本領還真是高,這點跟某個討厭的家夥倒是很像。
雪衣公子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蕭逸舉起手“我,我又忘了你能聽到人的心聲了,抱歉。”
雪衣公子頓了一下,手指向天上拂了一下,白雲流動,耀眼的太陽瞬間被遮住了。於是,那首曲子頓時變了聲調,叮叮咚咚,如同清泉石上流,歡快跳躍。
“好聽嗎?”
水印冷著臉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不講人話?”
她轉頭對蓮露說“阿蓮,眼淚擦擦,把這個礙眼的東西拎走!”
她說的東西是雪衣公子。雪衣公子向左移移,水印的手指隨他指向左方,右移移,還是躲不開快戳到鼻尖上的指頭,他的臉上終於現出了尷尬的神色。再厚的臉皮也架不住被被嫌棄到死啊。
正在遮遮掩掩地擦淚,遮羞布被扯下來的蓮露“……”
蕭逸“……”師父,你一句話打擊到了兩個人,這項高超的本事弟子真是學也學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