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律沒有反抗,他覺得,自己理應受到懲罰。
但他沒有想到,蘇開竟然還活著!
他被卜諾拉著漫無目的的再山上行走,恍恍惚惚的時候看見卜諾似乎彎腰撥開了一片草叢,蘇開的金色魚尾撞入他的視線裡,與此同時,他看見了野狼灰青色的毛皮,蘇律腦袋一空,身體率先衝了過去。
蘇開正趴在母狼身旁喝奶,小嘴砸吧砸吧響,背對著洞穴一時沒來得及回頭,但是野狼反應敏捷,跳起來撲向蘇律。蘇律一心想的都是要把蘇開搶回來,他絕對不會讓他再受任何傷害!
野狼鋒利的爪子入肉,在肩膀上留下深深的血痕,鮮血沿著肩胛骨緩緩流下。蘇律一驚,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他睜開眼,卜諾完美的側顏在眼前放大,他抱著他,蘇律忽然感覺很前所未有的安寧。
卜諾一隻手摟著蘇律的腰,另一隻手死死按住野狼的的脖子,他似乎在說什麼,可是蘇律聽不懂,他吃驚地發現,卜諾是在跟野狼交流。
過了一會兒,卜諾放開對野狼的鉗製,蘇律率先一步推開他,昂著頭站起來。野狼後退了幾步,齜牙咧嘴地對著他們低吼,左後腳不停地掏刮著地麵。
洞穴裡,蘇開傻傻地坐著,一隻手允吸著手指,黑溜溜的眼睛裡布滿了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卜諾有些緊張地看著蘇開,前一秒還鎮定自若,這下像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這是,小律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卜諾試探著張開雙手,臉上是有些僵硬的笑。
蘇律瞥了卜諾一眼,孩子都不認識你套什麼近乎,他放下環抱的雙手,也微微張開,看了蘇開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彆開臉。
蘇開眨巴著眼睛,歪著頭,露出甜甜的笑,一頭紮進了卜諾的懷抱。
也許真的是血脈相連,卜諾看到蘇開的那一刻,就激動的連連話都說不出來。你看他黑色的皮膚多麼健康,頭發……短點也沒關係,以後可以長,特彆是那黑溜溜的眼睛和金色魚尾,像極了……卜諾快速地看了眼蘇律,抱著蘇開原地轉圈,開心的像個小孩。
蘇開也咯咯地笑著,怯生生看了眼蘇律,把臉埋在了卜諾的頸窩。
早在蘇開撲向卜諾懷裡的那一刻,蘇律就把伸出來的手快速收了回去,他神色如常,就像從沒有張開懷抱一樣。
野狼在一旁看到這個情景,調轉頭,蘇開忽然掙紮著要下地,卜諾不解,輕輕把他放下來。蘇開跌跌撞撞奔到野狼的身邊,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
蘇律想說“不要”,見蘇開沒有危險就把話咽了下去,卜諾沒有看他,仿佛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連一匹狼都比你有人情味。”
蘇律怒極反笑“那你怎麼不去跟野狼交-配?也許會生出來更精彩的怪物也說不定。”
“哎!”卜諾緊緊攥住他的手腕,滿腹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你就這麼恨我,恨我們的孩子?”
這時候蘇開已經小跑著回來了,視線不安地在卜諾和蘇律之間逡巡,蘇律看了眼蘇開,沒有說話。
卜諾艱難地放開蘇律,麵對蘇開的時候一臉溫柔,“我的小寶貝。”他把蘇開抱在懷裡,徑直往前走。
蘇律再後麵沒有動,直到他拽了拽繩子蘇律才看起來很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我的小寶貝,你真是天底下最美的人魚。”
“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你喜歡什麼名字?”
“他叫蘇開。”一直沉默的蘇律開口,以占有者的姿態宣布主權。
卜諾沒有說話,笑著換了個話題,他的後背還在不停往外冒血,而他就像是毫不在意一樣。該在意的人沒有在意,他蘇律瞎操什麼心。
“你是雄人魚還是雌人魚?”
“窩也不雞道。”蘇開膩歪地躺在他懷裡,“爹地雞道嗎?”
“啊,我當然雞道……”上一秒還很淡定的樣子,下一秒卜諾就用手指挑開蘇開小腹上的鱗片,“哎喲,你是雄性啊兒子!”
“咦?那你是什麼?窩也要看!”蘇開急切地想要去撥卜諾的鱗片,可是怎麼都夠不到,嘴一癟,就要哭出來了。
卜諾忙心疼地哄道“讓你掏,讓你掏……”
蘇律黑著臉說“你這個樣子會把小孩子慣壞的。不要讓他覺得隻要他一哭就什麼都可以。”
聽到蘇律的訓斥,蘇開垂頭喪氣地趴在卜諾懷裡,卜諾笑著說“沒關係,我們都是男人嘛,看看也沒什麼。”
蘇開眼睛一亮,甜甜地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
蘇律覺得卜諾現在滿心滿眼都他兒子了,一開始,就是隻想要孩子吧。蘇律慢騰騰地跟在後麵,怎麼看他們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都覺得刺眼,他們多麼快樂,可是那份快樂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這裡,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