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幾步,走到他的身邊。
這麼多年,即使跟那些男人的距離再近,她的心中也不會有一點點的悸動,可是現在,她隻是看著他這樣默默地在她麵前抽煙,就覺得整顆心都擰得緊緊的,緊得發疼。
“喬南。”她的聲音有點啞,但是不是她以前刻意裝出來誘惑那些男人時的那一種。
簡喬南在這時終於將隻吸了一半的煙掐滅了,低下頭來看向了她。
“你前幾天遇到的那件事……我知道了。”
他的語調太平靜了,完全沒有任何一點點情緒波動,以致於鐘以晴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啊?”她茫然地看著他。
“我其實也很同情你。”簡喬南說。
鐘以晴在這時好像忽然明白過來,她仰起頭,認真的看著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卻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那……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簡喬南隻是那樣和她平靜的對視著,鐘以晴往後退了一步。
他知道。
他已經知道真相了。
可是,他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以晴,當我們在肆意傷害一個人的時候,”他並沒有回答她那個問題,反而問了她另一個問題。他的表情那麼認真,是鐘以晴從未見過的鄭重,“有沒有想過,自己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呢?”
晨風吹亂了他的一點額發,他眼中那種悲傷到極致的眼神讓鐘以晴心中一慟,人又往後退了一步。
她所熟悉的簡喬南,何曾有過這種神情?
簡喬南輕輕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到她的麵前,“我名下的財產已經轉給了小小,手中的積蓄並不是很多。這張卡裡有一些錢,還有之前給你的,加上你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應該還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
鐘以晴有點不解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能離開這裡。”他拉過她的一隻手,將卡塞到她的手心裡,“這對你和小小都有好處。”
鐘以晴這時才好像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地搖起了頭,“你是要我避開淩小小?在她對我做過那種事之後?”
簡喬南默默地看了會兒遠方,然後微笑著看向她,“以晴,你以前的事我這幾天大概查了一下,比我想像的要複雜,不過……”他頓了一下,神色一點點冷了下去,“小小是我太太,她做的任何事,我都願意幫她承擔。”他看了眼她手中的那張卡,“你如果拒絕要這張卡而選擇報複的話,我希望你直接找我而不是去騷擾她。”
她看著他,麵向著太陽,可能今天的太陽是這個冬日裡最猛烈的吧,她被刺得眼睛疼。
“你真這麼狠心?”
簡喬南沒有再回答她,隻是衝她點了下頭,“怎麼選,你想清楚。我先走一步。”
他從她身邊經過,帶起的風擦過她的臉,鐘以晴的眼淚在這時終於掉了下來。
“喬南,你不要傻了。”她從背後抱著他,因為抱得太緊,自己的身體都發著抖,“你明明知道淩小小變了……你們不可能了……她會害死你的……”
簡喬南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掰開她的手,他隻是那樣默默的站在那裡。
天台的風從他們身邊吹過,她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那點淡淡的煙草味。
“以晴。”他的聲音低而沉,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晰,而且,痛苦。“你知道以前的小小是什麼樣子嗎?”
冬日的風,即使沾了陽光,也染不上一點暖意。
鐘以晴全身莫名的發涼,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如果你知道……”他的話順著風傳過來,那麼輕,似傳自遙遠的天際。“你就會明白,我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鐘以晴茫然地鬆開了手,後退一步,略微前傾著身體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天台的門邊,轉了個身,然後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自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上她一眼。
簡喬南下了樓,坐進車裡,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淩小小的聲音從裡麵傳了過來,軟軟的,帶著點笑意。
“簡哥。”
他跟著微笑,“我今天中午回家吃飯,你讓阿姨做我的飯。”
淩小小在那邊開心的說了句“好”,又說了句“那我們等你,你早點回來。”
她那麼開心,即使看不到,簡喬南也能想像到她現在笑的樣子。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上,淩小小抱著簡佑嘉,正衝他溫柔的笑著。
簡喬南用一根手指反複地摩挲屏幕裡的那張笑臉,直到有什麼東西滴到那張臉上。
小小……
如果他以前懂得像對待現在的鐘以晴一樣對待她的話,這個世上,應該永遠都不會有第二個淩小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