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_縛耳來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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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1 / 2)

縛耳來!

1990年的年初三,某沿海小城,一個老頭打電話報警,說他聽見槍響,三聲。

迎神的是南碼頭,人們從今年的天時扛起巨大神轎,穿過城市正中的主乾道,抬媽祖的動靜甚至超過了除夕夜的大遊神,神道兩側擠滿了人。

鞭炮聲如雷霆,滿城豔紅燈火與硝煙。老頭的報警內容很難讓人信服——沒人覺得他可以從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裡分辨出槍響。

初四,陰雨。雨水將滿地紅紙泡在泥汙裡,從上空俯瞰昨夜的神道,像貫穿整座城市的血管。

三個人依舊坐在神道邊的長椅上。他們臉上帶著塑料臉譜麵具,昨夜人群擁擠,這三人保持著坐在長椅上的姿勢。在人群散去後,不知何時,三個人歪斜下去,好像三個棉布娃娃,交疊在長椅上。

地上豔紅的鞭炮紙,掩蓋了三人身上湧出來的血色。第一批趕來現場的調查員抬起他們臉上的臉譜。

麵具下,是三顆被槍口轟爛的頭。

楚稼君雙手拎著大號行李包,哼著歌登上火車。

他在位子上坐下。坐在對麵的,是一個有點靦腆文氣的男孩子。楚稼君放行李時,那個巨大而沉重的行李包將架子都壓得抖了抖。

對麵的年輕人隻是好奇抬頭,沒說什麼。

年關剛過,這段時間是小偷歸來的高峰期。火車上幾乎每個人都死死看著自己的行李。他對麵的年輕人也是,每隔半小時就要打開背包,從裡麵掏出一個信封看一眼。

似乎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年輕人叫許飛,春招進的大學,之前複讀了半年。

楚稼君我剛好也要去a市,交個朋友?

楚稼君摘下墨鏡,明亮的雙眼看著許飛。墨鏡後的麵容,比許飛想的要年輕柔美許多。

那是雙近乎帶著些淚意的眼睛,眼角是微微向下的,沒有一絲侵略性。

被那雙孩子一樣無辜的眼睛注視著,許飛很快交代完關於自己的一切——他怎麼選的專業,家裡有多少人,有沒有偷偷抽過煙,最喜歡的女明星……以及,他去a市讀大學,家裡還委托了一位在a市工作的親戚照應他。

他們起初麵對麵靠著椅背坐著,半小時後,許飛已經用胳膊肘靠在中間的桌子上,傾向楚稼君說個不停。

楚稼君靠著椅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神遊了。

就在大年初四,一個消息在某座沿海小城轟然炸開。流竄多地作案的犯罪團夥“臉譜”,其中三名成員被槍殺,屍體丟在路邊。

初步推斷是分贓不均導致的內訌,殺人者銷聲匿跡。

紀勇濤從會議室出來,夾著破破爛爛的筆記本跟著老大跑下樓。這算是件大事,臉譜這個從劫運鈔車到搶銀行什麼都做的團夥,居然會直接毀於內訌。

問題就是,死了三個,還有一個。“臉譜”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毫無人性的窮凶極惡,能同時殺掉其他三個同夥,這個人的威脅性顯然比其他三個人加起來都要大。

殺了同夥,他肯定會儘快潛逃外地。就算再惡,也就隻剩下一個人了,是孤軍作戰,想要截殺,現在是最佳時機。

那段時間,案發地發出幾班火車,班次、目的地、停靠站,所有在涉及路線上的城市都開始捉襟見肘的警惕,但警力不夠調度,是最致命而無奈的因素。

隊內小會,幾組人都分配了任務,紀勇濤這周帶隊去火車站蹲查。火車站出口相對可控,最麻煩的是出入口完全自由的汽車站,老大李宇親自帶人過去蹲了。

簽字的時候,紀勇濤的bb機響了,被李宇踹了一腳屁股。他繞出門處理消息——母親那邊有事,讓他有空回個電話。

小事而已。

有個連名字都快記不清的表弟,要來a市讀大學。家裡讓他照應一下。

車在中間站停下,楚稼君去外麵抽了支煙。

他再回到座位時,許飛不在,大概去廁所了;一個陌生的小青年正踮著腳在行李架前翻他們的包。

他拉開了楚稼君那個巨大的行李包,看見裡麵的東西時,小偷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了。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包裡見到的東西,他的腳有點軟,往後踉蹌半步,卻被身後的一隻手緊緊禁錮住。那個人的另一隻手伸向行李包,不是拉上拉鏈,而是把拉鏈刷啦一下整個拉開。

楚稼君從後麵用手肘卡著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問怎麼樣?我包裡東西帥不帥?

他的手指點了點拉鏈上的白繩你老大沒教過你怎麼看包?看不懂什麼包是道上人的包,開不得的嗎?

離到達a市還有幾天的車程。夜深了,大部分火車包間都拉上了門。

許飛起夜,拉開包間門,搖搖晃晃摸著牆出去。

綠皮火車轟轟駛過一片枯黃荒野,沒有月色的早春,夜就像是看不見邊際的影子。

片刻後,許飛打著哈欠回來了,沒戴眼鏡,走起路來晃悠悠的。他想起自己還沒刷牙,於是摸索著上鋪的行李架,想從行李包裡摸出洗漱杯。

拉鏈拉開的聲音響過,有個輕飄飄的東西,從包裡飄落出來。

許飛愣了一下,緊接著意識到,自己翻錯包了——他拉開的是楚稼君的包。

許飛嘟囔著蹲在地上,摸索剛才掉出來的東西。火車在此刻衝入隧道,瞬間湮滅所有的光明。

許飛蹲在那眯著眼,在火車衝出隧道後,勉強看清了那是什麼。

是一張塑料麵具。

——黑色的臉譜麵具。

許飛忽然意識到身後有東西。他抬起頭,發現楚稼君站在後麵,正低頭看著自己。

……夜是那麼黑,但微光落在那雙孩子般的眼睛裡,亮得就像貓的眼睛。

火車在此時顛簸——頓時,從許飛的麵前、下鋪的床底,滾落出一具冰冷的屍體。頃刻之間,許飛被夾在屍體和楚稼君的中間。

火車再次衝入了一條隧道。當它衝出隧道時,包間裡隻剩下楚稼君一個人。

楚稼君放下大開的車窗,打開許飛的行李包,取出那封被原主人珍藏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a市相對發達,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意味著生活便利;對楚稼君來說,意味著要什麼沒什麼。

楚稼君很討厭提著那麼多東西上路,他目前最大的危機,是皮質行李包不堪重負裂了,緊接著,一百二十萬現金、兩把自改的80式衝鋒、拆了槍托的811式,包括一堆彈匣、手雷、砍刀……都會像排汙口開閘一樣,汙水流淌滿地。

那個畫麵太壯觀,近乎夢魘。

針對大年初三夜裡的衝動行為,他做過很深刻的自我反省——在分錢不均、和同夥爭執時,應該先爭取隊友,擠掉一個人,剩下三人或者兩個人分錢……那樣一來,就可以三個人處理一具屍體,或者兩個人處理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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