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_縛耳來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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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1 / 2)

縛耳來!

他的招供,等於一步突進。兩個審問員換了下眼神,改問夜總會的事。

審問員三萬多的酒錢是從哪來的?我們問了經理,你最後付了錢。

楚稼君是……是從歌舞廳老板那借的本錢,有借條。

三萬多的酒錢已經被夜總會入賬了,沒有發現鈔票的異常連號,要麼“許飛”說的是真的,要麼這筆錢已經洗過了。

審問員你為什麼去黃金展?

楚稼君……我……鑰匙掉了。前一天我去那探班,回家找不到鑰匙了……然後爬窗子進的屋,第二天就想去展會找找……順便看看展。

審問員你探班也是在展館外麵探班,鑰匙掉了也隻掉外麵,為什麼進去?

楚稼君就突然好奇,想看看……

審問員重複一下你被劫持的經過。

楚稼君我那時候想去二樓看看有什麼東西……咳咳……剛上樓,就聽見下麵的動靜了……

審問員有幾個人?

楚稼君什麼幾個人?

審問員劫匪。

楚稼君兩個……都戴著那個麵具……

審問員劉緯德同誌最後都做了些什麼,你還記得嗎?

楚稼君……我……記不清了……

審問員你高考分數最高的是哪一門?

楚稼君……好像是……化學……

審問員兩個劫匪都有槍?

楚稼君不記得了……

審問員問歌舞廳老板借了多少錢?

……

裡麵的人出來了。

審問在楚稼君的崩潰中結束。他捂著臉,要求見老家的母親。

審問員目前問話裡,都沒有發現鐵證。雖然疑罪從有,可考慮到是大學生,我們還是想謹慎處理。

紀勇濤他如果是演的,那演得太好了。

紀勇濤他想見媽媽,就讓他見吧。見了麵就分明了。

審問員我們也是這樣想。他說原本是兩個強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隻剩一個了,另一個不知去了哪——很多問題他都回避或者模糊掉了,不排除是真的,他的反應、回答,很難找到確實的證據。

審問員還是聯係他老家的親人,一方麵送照片過來,另外再來個人,指認一下。

紀勇濤那他現在怎麼辦?

李宇他這個身體狀況,目前威脅不算大,平時怎樣就怎樣。畢竟就像兩位同誌說的,要真是大學生,我們肯定要優先照顧。

紀勇濤努力回憶平時的相處,他也好、附近的鄰居同事也好,都很難把那個嬉笑怒罵的許飛,和殺人如麻的楚稼君視為一體。

他走進病房,楚稼君靜靜躺在那,神色疲憊。他看見紀勇濤,眼睛才微微亮起來。

楚稼君他們剛才是來乾什麼的?

紀勇濤有個搶劫犯跑了,我們在找,他們來問問你,例行公事。

楚稼君他們說的好像我就是那個搶劫犯。

紀勇濤不會的,要是的話早抓你了,還讓你躺著?你就去牢裡躺著了。

楚稼君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他們會不會為了立功,拿我去頂罪?

被那雙眼睛盯著,人的心很難平靜下去。紀勇濤歎了口氣不會的。你啥亂七八糟東西看多了,不會的。人家剛才問完就出來告我了,告你在學校裡亂來,滿腦子有毒思想。

楚稼君的手,不知因為虛弱還是恐懼,正在顫抖那,學校知道了?我讀書的事……我家裡會不會知道?

楚稼君又語無倫次起來還有,劉叔叔是不是沒了……

太過激動,他的呼吸困難了起來,傷口的包紮隱約現出血色。紀勇濤按住他沒事的,和你都沒關係,你脖子都差點斷了,彆動了,萬一變成歪脖子……

紀勇濤都求他們不追究了,沒事。

楚稼君毫不猶豫我媽啥時候來,告訴我媽了嗎?……我想我媽,彆告訴我爸,他會抽死我的……我媽不會……

紀勇濤已經說了,她會來的。

從邏輯上來說,真正的楚稼君絕對不敢見許飛的父母,甚至還會極力規避。

但他們知道,楚稼君也知道。眼下的局勢就像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對方的手,不知道自己拉住的是人是鬼。

紀勇濤睡在病床邊,因為楚稼君緊緊拉住他,不肯鬆開。

紀勇濤對他來說,就像個護身符,隻要這個護身符還在身邊,就不會有其他威脅靠近。

紀勇濤要去廁所,楚稼君也要一起去。紀勇濤你瘋啦?你腦子壞了?

楚稼君我怕。

他怕紀勇濤一旦走出自己的視野,就會和彆人一起密謀自己的真實身份,說不定會在某個角落拿回槍……

楚稼君一起去撒尿。

紀勇濤你還不能起來。醫生說還要觀察脊椎是否受損。

楚稼君我不要用導尿管,我難受。咱們一起去。

楚稼君要不你打開窗往窗外……

紀勇濤行了,打住。你到底怎麼了?

楚稼君扭著掙紮出被子萬一你走了,外麵的人說我是搶劫犯,把我抓走怎麼辦?

紀勇濤我把你搶回來啊。

楚稼君死死拽著他,不鬆手你去和他們說,我不是。

他把頭緊緊靠在紀勇濤背上勇哥,你彆讓他們帶我走,你救救我……

五分鐘後,拎著尿袋,楚稼君靠在男廁的牆上。

紀勇濤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好了。

洗手台那邊傳來水聲,他洗了手,然後就像剛才一樣背楚稼君回去。

楚稼君的聲音很疲憊我以為我會死。

紀勇濤不會的,禍害遺千年。

楚稼君的頭埋在他肩上我死了你怎麼辦?

紀勇濤的腳步頓了頓。片刻沉靜,老醫院走廊的白燈閃爍殘光,映得眉目模糊。

紀勇濤沒怎麼辦,回去,一個人過。

楚稼君我死了你更難過,還是劉緯德死了你更難過?

紀勇濤我可以直接把你從窗口丟下去你信不信?會說人話嗎?

楚稼君不說話了,揉了揉脖子。

過了很久,楚稼君問我們是一家人嗎?

紀勇濤得看你怎麼算了。算是表親,算是住在一起。戶口本不在一塊兒。

楚稼君要是戶口本也在一塊兒呢?

紀勇濤哪天我去問問落戶。

楚稼君什麼落戶?

紀勇濤大學生畢業落戶啊,你……不知道?

楚稼君我想起來了!輔導員給過冊子!

就那麼幾秒鐘,他背後浮起一層冷汗。然後,一隻手從前麵伸過來,揉了揉他的頭。

紀勇濤想落戶?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不走了?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那,我去問問。

——紀勇濤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楚稼君就坐著輪椅被他帶出醫院,去了一間民政的辦公室。裡麵的主任是紀勇濤的朋友,兩人各點了支煙,聊起了落戶文件。

主任可以啊,當然可以啊,大學生是重點栽培的,優秀人才啊,畢業後肯定能落戶進來。

主任翻了翻“許飛”的檔案資料沒問題的,一點沒問題。你戶口落在誰那?你哥哥那?

楚稼君還呆著,沒想到這事那麼順利;紀勇濤點頭落我這。

主任都是老紀家的人啦?

紀勇濤笑笑都是老紀家的了。

主任教他們怎麼做,比如簽幾方協議、畢業讓單位開什麼證明……楚稼君呆呆聽著,但又記住裡麵每一個字,仿佛在三年後的六月,紀勇濤的戶口本上,就可以多出一個“許飛”的名字。

那一夜,楚稼君沒有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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