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第一青樓少主!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季離趕忙伸手,推了推柴堆旁還在睡著的王有誌。
他其實清楚,王有誌後半夜才睡著。
也虧著王有誌心善,前半夜一直裝睡,季離才能吃頓飽飯,所以當然要提醒他門外有來人,免得他落得個瀆職的罪過。
而王有誌被他晃醒,本是睡眼惺忪,待聽到門開,立時睜起了眼,滿臉警醒模樣。
剛好聾娘被鳳娘挽著,推門進了柴房。
她許是多年沒進過這般臟亂的地方,微微凝眉,朝王有誌輕輕頷首後,便來到季離身前。
容貌實屬上乘,身段…想來是飲食差些,得好生滋補。
聾娘隻稍稍打量,心中卻已有了定論。
此雛稚若好生調教,幾年後二十四神女必占一席。
“姐姐,五十兩銀,值否?”鳳娘俏眼彎彎,似月似柳。
聾娘沒有答話。
她很不喜用值不值來衡量這些雛稚的身價。
都是淪落至此,若不是被逼無奈,誰想以身換銀?
聾娘當年,也隻是抵了十兩銀。
鳳娘見聾娘不語,想著是自己又惹姐姐不悅,也隻好閉口靜候一旁。
“叫什麼名字?”聾娘皓齒輕啟,還是對著季離開口。
本來,她想再熬一熬。
但是麵前雛稚的眼神,讓她改了主意。
從打她站在季離麵前,季離就一直看著她的眼睛。
不怕也不怨。
聾娘記不得自己多少年都沒有看過這麼清澈的眼。
她不想毀了這份清澈,所以她先問。
“對不住。”自打入了青仙樓,季離這是第一次張嘴說話。
男兒郎?
鳳娘聾娘聞聲皆驚。
混跡紅樓小半生,她們總不至於分不清男女。
若不開口,麵前這就是個雛稚,絕無差池!
“……為何道歉?”事已至此,聾娘隻想聽聽原委。
“我養父騙了您的銀兩,對不住。”季離話音真誠,再次強調。
他從不騙人。
不僅如此,他也很不喜歡彆人騙他。
所以,同著養父撒了這個謊,他實在心裡歉疚。
“怎的現在才張口說話?”聾娘很喜歡他說話緩慢,唇形清晰,不用費力便能讀清。
“養父昨晚連夜離開天都,這會兒應該是追不上了。”季離心中有愧,隻好低頭。
“王護衛,去查查罷。”鳳娘對著王有誌說著,緊皺俏眉,已是心疼起那五十兩來。
王有誌一直在一旁半張著嘴,他也從未見過女相清顏便能如此嬌麗的小子,聽到吩咐,偷瞧了一眼鳳娘,才躬身一拜,繞過鳳娘走出。
“所以,你昨夜被鞭三十六下,一聲未吭,隻為你養父能攜著五十兩安全逃出?”聾娘聽到的答案與她想的又不一樣。
她本以為,這才剛束發的小子是亂了心神,一時沒了對策,所以才不敢吭氣。
畢竟男兒身挨上鞭子,總比女子好過些。
“養育之恩,五十兩銀,三十六鞭,算是了清。”季離很平淡的說著,像是挨了鞭子的是旁人一樣。
聾娘與他說過這幾句,便沒再問。
她總覺著,眼前這小子言談舉止,怎看也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你知不知道,在這煙花柳巷,你隻能做個小廝,頂多一兩月錢。”鳳娘對掏出去的白銀還是耿耿於懷。
“也是才知道。”季離抬頭看向鳳娘,他說話時喜歡看著彆人的眼睛,從小便是如此。
“四年零兩月,才還得清這五十兩銀,還不計息。”鳳娘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
季離喘了口氣,算了算時辰,並未答話,而是從袖口掏出一塊發白的手帕,捂住嘴。
等了不到五息時間。
“咳,咳。”
隨著手帕移開,上有醒目血跡綻放。
“我恐怕活不夠那麼久,對不住。”季離再次道歉,但這次是為自己。
“你有病?”聾娘被手帕上的斑斑血跡驚了眼。
“自幼時起,每日早晚咳血一次,從不間斷。”季離說起,連自己都覺著實在抱歉,又沒法再道歉,隻得又垂下了頭。
聾娘鳳娘對視一眼。
怎的?
難道還拿他沒轍了?
“你叫什麼?”聾娘理了理思緒,才再次問起。
第一次問他的名字,是把他錯當作雛稚,這一次,卻是隻為記上他的姓名。
青仙樓小廝幾十名,聾娘一個也不認得。
但是,她以為麵前少年與眾不同,想著應該記一記他的名字。
“我叫季離。”
姓季?
聾娘不由多瞧了他兩眼。
不過季姓在大乾算是大姓,也不依準是大戶人家。
“季離,那你來說說,這五十兩銀,該怎麼辦?”鳳娘對這小子可沒那麼多心思,也顧不上彆的。
青仙樓的賬,一直是她在管。
生意愈發紅火,但賬目她卻是越做越細。
樓中小廝婢女都傳,鳳娘愛財如命,錙銖必較。
但是她自己卻從未多得過一分一毫。
錢財自有用處,聾娘也是從不過問。
“我能治病,想來能抵。”季離並無賣弄之意,也是怕彆人聽來曲解,特意說的極重。
不過季離性格生來不溫不火,不緊不慢。
若是稍稍加重語氣,就難免給人一種反差感。
“你自己就有病!怎麼不見你治?”鳳娘白了他一眼,卻因生的太過妖媚,這一眼毫無嗔怪可言。
“我……隻能看女子的病。”
季離並未胡說。
他的確從小就能醫病。
男子不行,女子卻百試百靈。
鄰居李大娘的多年腿疾,還有總是塞給他紅薯,隔壁王大娘的眼病,都是被他治愈。
“姐姐,看不出這還是個色胚。”鳳娘氣的衝季離直瞪眼。
“青仙樓,不養閒人。”聾娘瞧著他那雙乾淨的眼睛,總覺得不像假話。
“我從不說謊,例如您的耳疾,我就能治。”季離對著聾娘,一字一句,無絲毫遲疑。
待到聾娘讀唇至此,心中又是詫異。
怪不得他從和我說話開始,一詞一頓,唇形句句完整,甚至有些誇張。
原來是他早知我雙耳有疾,故意如此。
莫非,他真能治?
“你可知道,她是誰?”鳳娘謹慎的盯住季離,手已撫上了腰間纏著的軟劍。
彆的都還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