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完了淳王,蘇沉回淩太傅府。
剛進門,便有淩府家仆告知裴子瑜已在彆院小廳裡候了他半個時辰。
家仆這口吻,就好像在說那誰又來了,根本沒當回事,蘇沉心中卻是苦不堪言。
裴子瑜。這名字他隻在淩太傅口中提過一回,據說是他的師兄,也是當初月神廟裡讓自己扒了衣裳那人,要不是他記性好,早都忘了這名字了。
這扒衣之仇,怎麼麵對呢?
考慮再三,蘇沉索性也佯裝不知,一進小廳便熱絡的去握屋子裡那人的手“哎呀,您便是裴師兄吧。久仰久仰。”
裴子瑜竟沒發難,隻是抽開手,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蘇沉莫名覺得這眼神像極了當初第一回見淩太傅時,對方看向他的眼神。該說不說,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師承一脈。
裴子瑜與蘇沉年紀相仿,身高也相仿,與虞照青一樣是一副清瘦文人的模樣,卻無虞照青的病氣,整個人看上去俊朗又周正,一眼看去就是出身極好的官宦子弟。
他身上四品文官的朝服還未換下,像是來辦公差似得。
裴子瑜第一句是平平無奇的問“你身子好些了?”
那天月神廟裡自己不僅扒了他的衣裳穿,還順走了他的錢袋,如此都能不放心上,這位裴師兄為人真是大氣。
蘇沉鬆了口氣,對方既不提那事,他便也樂得翻篇“我身子極好的。多謝師兄掛懷。”
聽見師兄二字,裴子瑜又沉默了一下,然後腰背挺直了些,清了清嗓子“我奉陛下旨意來瞧瞧你狀況的。我們去你臥房吧。”
蘇沉好奇問“師兄在朝中做什麼職位?”
總不會是太醫吧?
裴子瑜道“我在欽天監。”
蘇沉心道欽天監還管看病?不過轉念一想,失憶、失心瘋這些,叫人聯想到中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保不齊還真是歸欽天監管。
蘇沉沒多問,帶著裴子瑜去往自己的臥房,珠兒正在擦桌子灰,一見裴子瑜便喊“裴二公子來了!”
想來也是,裴子瑜是他師兄,想來拜入淩太傅門下比他早,淩府的下人但凡認得自己的,八成也都認得他。
珠兒去取茶的功夫,裴子瑜指了指屋子裡那張床“你躺上去。”
“哦。”蘇沉照做,和衣直挺挺躺在床上,看著裴子瑜去一旁取了香爐,又從帶來的箱子裡取出了一顆不知什麼功用的香丸丟了進去。
蘇沉問“這是什麼香?”
裴子瑜道“安神香。你彆說話了。”
“好。不過……師兄,一會兒結束了,我有點事兒想問你。”
“……”裴子瑜道,“一會兒再說。”
蘇沉覺著這師兄著實嚴肅,卻還是乖乖閉了嘴。
裴子瑜拿了那香爐放在他床頭,又拉了一半的床簾子,煙霧繚繞中,沒過一會兒,蘇沉竟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
“這香好生猛——”
蘇沉嘴上笑笑,心下卻覺得有些不妙,想撐著身子坐起。
這時裴子瑜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他便轟然躺回了床上,徹底沒了意識。
入夢境的一瞬間。
噗通一聲,蘇沉好像被人忽然丟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