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老老實實道“還沒有全部想起來……但是……”
蘇沉有些不知從何說起，淩念懷也並未催促，隻靜靜等著他說下去。
蘇沉梳理了一遍思緒，重新開口“眼下出了些狀況，學生不知，將來該如何是好。想為太子殿下完成遺願……學生該當如何做？”
他怕自己問的沒頭沒腦，特地將問題直白簡化了，而淩念懷聽了表情卻似乎毫不意外，隻是淡淡一笑。
蘇沉“老師笑什麼？”
淩太傅道“乖阿沉，我笑你當年拜師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蘇沉黑著臉道“老茄子。你就不要再占我的便宜了。”
聽見這不敬的稱呼，淩太傅卻反而顯得更開懷了“進屋聊罷。”
說罷，他便推開書房的門入內，待蘇沉進屋便將門閉上了。
蘇沉有求於人，難得有些扭扭捏捏，站在門口等淩念懷開口，卻未料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臉上。
就像第一次闖入這間書房時一樣，淩念懷凝視著他，眼中帶著幾分複雜情緒。
“阿沉……你回來了。”
“……”
蘇沉沒有躲閃，雖還記不起拜師後的事，可在這對視中，蘇沉覺得，這些年來的教誨、陪伴，都在無言之中。
即便是時光流轉，記憶蒙塵，某種感情也依然鮮活。
淩念懷撫著蘇沉的臉，遙想起當年，少年為了拜師，跪在他淩府門口三天三夜，又是磕頭又是喊爹。
淩太傅原以為這隻貓兒隻是離開東宮無處可去，妄圖想在他這謀份前程。
太子意外離世，過去數年鋪開的局麵全部要重頭部署，他已是焦頭爛額，心煩意亂，幾次叫下人將他轟走，都是未果。
一不留神，那少年便又跑回來了，他派人盯緊了門口，少年便索性直接翻牆入室，跪在了他的書房裡。
為了說服他收下自己。少年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知道他的宏圖大誌，願助他一臂之力。
淩念懷這才起了好奇，問少年“就憑你，一個丟了差使的小小幽衛，如何助我？”
少年前麵信口開河，這會兒又說並不知該如何做。在低頭沉思許久後，他竟信誓旦旦，說自己要在半年內考取功名，他要高中狀元，成為譽王的老師，嚴厲教導他成為一代明君。
淩念懷啞然失笑“你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貓兒。”
這大約還是太子李政離世後的幾個月裡，他第一次發笑。
在此之前，淩念懷便對東宮這隻命硬的小貓兒頗有幾分在意了。
少年出生於微末，充滿了野草般的生機，機敏，狡猾，左右逢源。
太子李政如何掩飾，淩念懷也能看出其待少年的態度與其他幽衛極為不同，為保東宮無虞，他確實曾經動過除去少年的念頭。
可事實上，一次的失手之後，淩念懷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或許在那時，他便隱隱地覺得，這小少年某些方麵與自己很像了。
而這師生緣分，或許也很早就埋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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