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並沒有立刻按照上司的指示離開，他的好奇心和警惕心使他渴望揭開通天曉急於將他支開的原因。
“我完好無損，不需要檢修。”白虹回答道，“我已經進行了輻射清洗，所以，如果您沒有其它的事情吩咐的話，現在我想先口頭報告一下g星係的重大發現。”
指揮官的光學鏡閃爍了一下，流露出驚喜和期待“遇到汽車人了？”
“呃……抱歉，並不是……”白虹尷尬地笑了笑，用和自己平時的正常速度走到了屏幕前，好像他其實並不著急似的。
他打算尋找機會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可是，通天曉隨即也來到了他的身邊，還把手輕輕搭在了白虹身前操作台的邊沿。
想要偷看上司瀏覽記錄的副官，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存在感。他覺得指揮官的氣息已經形成一個難以抗拒的力場，把他一層一層厚厚地籠罩在內，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通天曉的掌控之中。
指揮官這個姿勢，隨時可以把他推開，或者擋住他想要切換頁麵的手。白虹確信，自己剛剛想要窺視的心思一定是已經被上司完全洞悉。
在當前的全屏星圖中，白虹無法看到任何被切換頁麵的痕跡，更無從得知剛剛通天曉對自己隱藏了什麼。
現在，他沒辦法當著上司的麵直接翻看人家的瀏覽記錄，隻好在星圖中找到那顆圍繞恒星公轉的第三顆行星，介紹道“這是一顆機械生命體宜居的金屬星球，暫命名為g3。雖然目前還沒有形成文明，但未來可期。我在上麵找到了超能量體礦和多種必需礦藏，而且儲量非常豐富。”
聽到白虹的報告，通天曉很高興，畢竟有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他們才能一直航行。“安全性如何？”
看來這次是看不到了，白虹心下遺憾，口中仍舊有條不紊地答道“原生物種攻擊性不強，我們可以應付。而且如果進行隱秘的封閉開采，不會受到太大的排斥。”
通天曉振奮地回答“好，你直接提交詳細作業方案，我審核之後就在g3著陸，準備開采！”然而，他的笑容也隻維持了一小會兒，他很快就板起臉認真地告誡白虹，“你選好人之後，告訴他們不能過度開采，要給這顆星球留下足以繁衍生息的能量供應。它們也需要這些珍貴礦藏。”
“是，指揮官……但是，”白虹疑惑地皺起眉頭，遲疑地看向通天曉，“指揮官，我認為這命令應該由您親自下達。為什麼……”
通天曉在他的椅子裡端坐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暖意。
“怎麼了？”白虹有點摸不著頭腦，不解地盯著通天曉。指揮官的笑容有點奇怪！此時，他忽然感到一種奇妙的氛圍在他們之間悄然蔓延。
通天曉看著滿臉不解的白虹，暗自歎了口氣，現在的白虹，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擺脫了那段煉獄的回憶給他造成的影響之後，白虹更加灑脫，更加勇敢，心思也……更加簡單了起來。
蒼山曾經提到過發生這種變化的可能。就像跨越了崇山峻嶺的旅者，坐在城郭的郊外歇腳。前麵就是今晚的落腳地，卻疲憊得不想再向前行進了。
通天曉決心讓他再次振作起來。這也算是心理治療的收尾工作吧。
通天曉緩緩問道“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在隊伍之中樹立一點威信嗎？全權指揮這種可以給大家帶來巨大收益的行動，正好滿足這個需要。”
白虹更加疑惑了“我……很缺少威信嗎？”
通天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站在身邊的副官那猶自黑漆漆的手臂，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一向謙遜有禮，這是你的優點，但是作為飛船上的第二領導者，你不能一直躲在我後麵。一個過於謙恭的大副，不利於隊伍的秩序和人心的安定。”
通天曉看著他的副官，歎息“這些年的治療耗費了你太多精力，已經太久沒有在他們麵前展示你的威嚴。當年授予汽車人標誌和治療沉屙留下的尊敬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漸淡化了。你沒有注意到，回旋和紫電，甚至是卡鉗他們，都更願意聽從教官戎戍和二副溫德爾的命令，而對你的決策會提出質疑？”
白虹恍然，這些日子，他完全拋掉了在霸天虎中的時候那些思維習慣。三年多以來，一直在努力治療自己的心理創傷，每天心中想的，隻有儘快完成船長室外的任務，儘快趕到船長室去。因為那裡有通天曉。
至於在其他人麵前立威，穩固自己在隊伍中的地位這種事情，他倒是很久沒有想起了。
不過……
白虹猶豫了一下，眉頭微蹙，輕聲說道“實際上，比起做一個大副，我更喜歡做大夫……和您的私人保鏢或者隨從。對於穩定軍心來說，您的安全有保障，完全可以滿足這個要求。”
通天曉微微點頭，眼神中滿是理解，他輕聲說道“我明白，但是，白虹，我需要你做我的副官。在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帶起整個隊伍。這樣在作戰時我才能義無反顧，放開手腳。”
白虹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可是，您知道，當您處於危難，我毫無大局觀和您所提倡的道德感。在我的邏輯回路之中，您的安危，高於任何人的性命。”
他按著火種倉和那枚汽車人標誌，單膝跪地仰望著通天曉沉聲說道“所以，我請求辭去副官和大副的職務，讓我能夠一直跟在您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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