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傑科旋轉這副軀殼,感受新生的美妙,五指尖利的甲刀,不單帶給它力量,還為它帶去了重生的希望——它完全可以扼殺它。
然而,當它仰躍於海空中,麵朝太陽的一瞬。它眼中,一尾藍占據了陽,而那俏臉上的笑,那曲波的青發,它們取代了海。
我朝它伸出雙手,我知道它一定會回應我。
昕兒撥尾,遊跨我,去往視野的儘頭,而後帶著一身顫抖地,無法按捺喜悅的肌膚,從我背後繞了上來。
它尾繞於我尾,似藤攀樹;隻它又生於海,這海,過分遼闊,致使它還未能在我心築巢。
“你真好看。”
昕兒愉悅的聲音像輕快的海螺歌,可它到底不是那富足有餘的小公主,它仍在赤誠地讚美。
它是人世間不被允許長大的孩子。
“你也是,你很美。你現在正擁抱著我,你知道什麼是“擁抱”嗎?我的公主殿下。”
洛斯傑科試圖撫平它被海波抖起的發浪,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它,輕輕用發帶糾纏,廝磨,極為親膩。
“我知道,擁抱就是愛。我正熱烈地愛著你。隻要擁有愛,你就能好好長大,大家都這麼說。”
昕兒什麼也不懂,它對“愛”的一切記憶都被割讓了。至於誰是既得利益者,我還未能很好記住。
那漫長的黑暗與慘痛呀,誰又能責怪它如此無能呢,誰又能真正地成為它呢?我也不行。
我於是放棄掙脫它的懷抱,任由它帶著我,頭朝下,讓我們一起漂浮在海中。
沒一縷光能到達的深海,但海底的這兒依然大亮,一定是有些秘密的,但我不能開口問,得自己找答案,而那朵曼陀羅花似乎可成為一切的開始。
“彆隻讓你愛我,給我一次給予的機會,好嗎,昕兒。你知道的,這會讓我變得更好。”
洛斯傑科的聲音在它說話時,由原先的沙啞,漸漸過渡到寧和的低音,而後有了起色,開始明亮,像幽璃一樣剔透,清澈。
我看見它眼神迷蒙,似乎未曾了解“接受”二字的含義。我想,它應該不會是在為自己無法很好地接受愛而擔心吧。
事實上,我輕輕擁抱它,拍撫它被硬鱗鋪砌的背。這藏在盔甲後熾熱的心和冰涼的皮,它們可曾擁有過“渴望”與“欲望”?
當愛與安全掛鉤,當愛與柔軟掛鉤,當愛與給予掛鉤,那贈予愛的人,當它被贈予時,這海,會是怎樣一副奇妙的光景。
然而,什麼也沒有,洛斯傑科的擁抱並未給我帶來什麼異樣,甚至乎一點感覺也沒有。
它手無法穿透我的甲衣,而我的心和腦始終有令它無法前進的聲音,它的愛於我一成不變。
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幕,我是否在自欺欺人?
海將它的心音向我訴說,我看見了它的疑惑,於是深深將它攬住,托住它的後腦,送上我的唇。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動作概括此刻的情意,它一定知道這就是“愛”,不論我是否“吻”它。
“相信我,賜予我衝鋒陷陣的勇氣吧,我的公主。我為與你帶回光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