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舊沒有吃藥的水神大人!
剛剛被水淹過的山林中是無比寂靜的。
不見婉轉哀啼的雀鳥,不見暗處觀察他人的猿猴,不見悉悉索索從地麵上枯黃樹葉間爬過的百足蟲。
餘禮白的腦袋中,也像是剛剛被人消過音一樣。
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現場的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卷入這兩人之間淪為被殃及的魚池。
季鐮挑起眉。
他想,這真是一種奇怪的體驗。
聽到餘禮白的聲音,耳朵能確認,輕微的觸摸到餘禮白的力量,皮膚能確認,聞到餘禮白的味道,鼻子能確認,知道餘禮白的存在,心靈能確認。
但是啊,他就是看不見。
眼前隻有盤桓的霧氣,好似一個人形,但毫無疑問是粗製濫造的產品,所能確定的,也就是一個人形而已。
周圍那些餘禮白的下屬他都能看到,隻有餘禮白本人看不到。
呐,既然這麼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一副很擔心的樣子,為什麼不將真麵目露出來呢?
忍不住了,不忍了,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餘禮白,我們把所有遮掩的東西掀開,把一切講明白。
季鐮竟然笑起來,“巫女白魚。”
“……本君不……”
“餘白河。”
“……不是……”
“白河水君。”
“……你說的……”
季鐮微微偏著頭,吐出最後一句。
“餘禮白。”
餘禮白“……”
這種被認真喊名字的感覺真好。
等等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些什麼鬼?!
季鐮輕輕笑,問,“傻了?”
眾人悄悄看著麵上表情仿若凝固的水神大人,他此刻的神情,的確應該稱之為嚇傻了。
餘禮白心中滿滿都是問號和驚歎號,思維混亂不堪,如果要將這些破碎的,不成係統的思維描述出來,大約兩句話就能夠講完。
他知道了?!!!!!
他怎麼知道的?!!!!!!
天可憐見,水神大人其實一直覺得自己瞞得挺好呢,雖然有幾次讓他以為自己差點被看穿身份,但是那也是差點對不對,餘白河的名字是誰說的?
白河鎮的紫衣道人打了一個噴嚏。
過了良久,季鐮沒有說話,餘禮白終於勉強鎮定下來,“呃,那個……季少俠何出此言,餘家禮白,不是好好地在白河鎮嗎?”
季鐮確定,就算他此刻馬上就回到白河鎮,絕對能看到白河水君口中的餘禮白,中華國的法術神通千奇百怪,在這方麵他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他斬釘截鐵說道“是你。”
不是其他的什麼人,從雲港那說不出刻意的相遇開始,到昨夜打電話那個人,兩個多月,他認得的,就隻有眼前的這個人。
……不,季鐮糾正自己的認知,說不定白河水君就真的是一團霧呢。
“不是我。”餘禮白也回答的斬釘截鐵,絲毫不見猶豫。
雖然回答的速度太快不知道為何透著一股心虛的味道……不不不,他絕對沒有心虛,這個時候要是跑掉以後就算有一百張嘴也沒辦法說清楚了,必須否認掉。
不然騙了季鐮這麼久他的下場一定會很淒慘的。
“本君神明之身,憑何居於一凡人軀殼之中。”
“好玩。”季鐮說。
“……”餘禮白。
什麼意思?
季鐮為他解釋起來,“彆的神明我不知,但是你的話,會做這樣的事情,隻是為了好玩而已吧。”
旁觀的對餘禮白行徑很是了解的水神下屬們沉默,他們覺得沒有比這更正確的解答了,以後如果季少爺真的嫁過來,水神大人一定會被管的死死。
不過真的不會是水神大人嫁過去嗎?
而餘禮白本人也是冷汗淋淋。
他竟然完全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找到已死又願意交付軀體之人附身他五百年來是乾慣了的,不過要說初衷,隻有好玩兩個字,畢竟他真身能不離開白河鎮就不離開白河鎮最好,而他本人也是不能被困住的性子。
“而且你找到這個人附身應該很高興吧,”季鐮繼續說,“因為覺得名字很配,據說白河水君當初成神是神魂變為了一條白鯉?”
餘禮白“……”
特麼誰說的八卦,以為魚就沒有脾氣嗎?
雖然他在季鐮麵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麵對巫女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怪異,但是你在動作上的演技的確很好,所有的破綻都被我忽略過去了,不過現在想一想,演得那麼好的原因應該是是平常在女人堆裡麵混跡太久。”
餘禮白“……等等,本君潔身自好……”
旁觀者們望過來的眼神中全部寫著撒謊,讓餘禮白不由消了聲。
不過猶豫片刻之後,餘禮白就仗著季鐮看不到他將那些人的眼神一個一個給瞪回去。
算了,好歹是吾等主君,還是給他一點麵子吧,神將們想到。
平時少言,今日難得說了一大通話的季鐮因為失血變得臉色蒼白,竟然是難得一見的脆弱模樣,餘禮白一轉回視線,就開始為他心疼起來。
季鐮能看到霧氣的觸角纏繞到他身上,暗中使勁掐自己的手也鬆開,把握也稍稍大了一些。
“對了,”他順著霧氣往前走一步,在他人眼中,好像是他自己投入水神的懷抱,“能不能說明一下,你和樓……”他將不記得了的名字含混過去,“……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