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舊沒有吃藥的水神大人!
鎮中聽不到水晶廟中的呼喊,隻聽到一聲歎息。
季鐮正準備入睡。
他已經換上了寬鬆的中華國式睡衣,頭發帶著將乾未乾的水汽,才吹滅火燭摸索著上床,就聽到那一聲歎息。
極為柔軟,又極為遙遠。
若是平常,他一定能夠察覺到詭異之處,但是此刻,歎息聲中的疲憊像是一汪溫水一樣包圍了他,將他帶著倦意的身軀拉扯沉下,溫柔的撫慰他,輕輕替他合上了雙眼。
他幾乎是被這聲歎息催促著入睡了。
季府中的另外兩人和他的遭遇一模一樣,哪怕是功力深厚的紫衣道人也不過是強捱片刻便一頭暈睡過去,再往季府外看,鎮中人家裡星星點點的燈火都靜悄悄的熄滅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整個白河鎮,仿佛陷入死域一般。
鎮外,察覺到不對的斥候回過頭,正好見到那位和樓大少有三分相似的樓家左前鋒站在他身後,手上拿著一副千裡眼,正對著望。
“左前鋒將軍,”斥候說,“小人覺得,此地有些不對。”
左前鋒嘴角抽搐。
當然不對了,這才什麼時辰,怎麼整個白河鎮就一齊熄滅燈火了呢?
被金子砸到肩膀一時間劍都拿不起來的左前鋒覺得,要攻進白河鎮,自己的人手恐怕有些不夠。
說實話,他現在也沒有什麼人手,跟在他身後將白河鎮包圍起來的,都是他匆匆搖醒的陷入幻境的士兵,也是幸好那位水神不知為何沒有將整個幻境演化完畢,而另一位季少俠也沒有對著他們下死手,但是就算如此,他現在能夠用上的人手也不足出發時的一半。
在瓊林省和那位水神對上不是一個好主意,更彆說在白河鎮了。
也不知道白河水神怎麼做到的,按理來說,神明的實力不應該和他們得到的香火持平麼?他見過幾個神名傳於整個中華國的神明,哪一個的信徒不比這隻有白河鎮幾百戶人家信仰的水神多一些,卻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他的威勢。
“左前鋒將軍,”斥候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還進攻嗎?”
“醒神符分發完畢了嗎?”左前鋒沒有回答斥候的話,而是問出另一個問題,他之前就是靠著這符才從幻境中勉強掙脫出來。
“每個兄弟都分了一張,”發符的人返回,回到,“都叫他們貼在心口,若是進入那水神的幻境,應該能夠起一點效用。”
“希望吧。”左前鋒說。
醒神符在之前也是每人都配上了的,到最後掙脫幻境的卻隻有他一個,什麼效用,也隻能在心中給自己點安慰罷了。
“準備工作也隻有這些,再拖下去,降低的隻有士氣,”左前鋒說,“開始吧。”
接著他話尾的卻是斥候的一聲驚呼。
“將軍你看!”
斥候指著白河鎮。
不久前所有燈光都熄滅的小鎮上突然燃起數不勝數的蠟燭,一隻隻蠟燭漂浮在半空中,照亮了鎮上每一寸角落。
左前鋒趕緊舉起千裡眼對著這些燭火望去。
小小水晶鏡片中,那些蠟燭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染上了黑白灰三色,黑色的在最底部,往上過渡到灰色又過渡到白色,一隻隻長短不一,燭火的大小也不一,粗略一看,竟然也有一千之多。
那白河水神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竟然搗鼓出了這麼大的仗勢。
“將軍!”斥候又喊,這回是對著他身後,“燭火!”
竟然給人反包圍了?!左前鋒震驚想,急忙回過頭,順著斥候指的方向望過去。
夜色下幽森的叢林間,果然冒出幾點微弱如同星芒的燭火,說如同星芒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那燭火正像流星一般,從遠至近,飛馳而過,乍看還在天邊,再一眨眼,就已經奔到了眼前。
所有人!!!
隊伍中馬上騷亂起來,人人都流下冷汗嚴陣以待,片刻之後,一道人影從林間衝出,不畏刀劍直直向他們撞過來。
為首的士兵下意識就橫刀砍下去,卻被衝出來的人用手抓住了。
不,與其說是手,還不如叫爪子。
一隻漆黑的爪子。
衝出來的人看起來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男人,打零工小百姓慣常的打扮,卻膚色發青發紫,一雙眼睛中的眼珠子縮成針尖大小,乍一看更像是大片眼白沒有眼珠,對上眼簡直會把人給嚇死。
但是更嚇人的是,男人一雙手從手肘往下變為漆黑,更是長出了鱗片和鋒利的長指甲,活脫脫一個惡鬼的形象。
而眾人之前看到的燭光,是一根漂浮在男人頭頂的蠟燭發出的,這根蠟燭和左前鋒從千裡眼中看到的一樣,都是下黑上白,呈三色。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這怪物的第一眼,所有人都嚇得打氣也不敢出一下,仿佛看到了老鷹的兔子。
他們心中模模糊糊冒出一個念頭。
不可靠近,是天敵。
好在左前鋒是靠著意誌力能從餘禮白幻境中掙脫的角色,首先反映過來,也不管被金子砸得發痛的肩膀,抽出劍來大步向前。
“還愣著乾什麼,”他喊,“先解決了再說!”
眾人被驚醒,攻擊紛紛招呼上去,卻不知道為什麼,怪物不過一雙手堅硬些,其他地方和常人沒有什麼不同,眾人一通亂打就將他斃命了。
但是那蠟燭卻在怪物死後,一溜煙的飄向白河鎮,他們就是想攔也沒攔到。
很快,包圍圈的其他地方也傳來消息,他們也都遇上了相同的事情,隻不過遇到的怪物有些是長了一雙怪手,有些是腿比大象的還粗,還有一些竟然腦袋隻是個骷顱,大部分都被士兵們殺死,也有一個突破重圍跑進了白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