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麵麵相覷。
半晌,裴吉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發現……”
“快說啊。”紫衣道人催促。
“我特彆擅長記人,”因為這是優秀交際花必備的技能,“這些天來鎮上的人我基本都知道誰是誰了,可是剛才一看,我發現街上的人我全部沒有在白河鎮見過。”
另外兩人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
“變成五百年前的不僅是衣著和建築,”裴吉說,“人也變成五百年前的了吧。”
三人對視,一齊抬頭望向眼前熙熙攘攘的大街,那些走過來走過去的人們,沒有一個看向他們,甚至連視線的稍稍停留也沒有。
他們三個人應該是很能吸引目光的,不說有著半張鬼臉的紫衣道人出現在大街上時常常有一群人喊著看有妖怪,西洋麵孔的裴吉和外來人口樓家二少出門玩的時候也有鎮上人們視線的跟隨,被人當做稀奇看。
但是此刻,在這個場景中,他們像是不存在的人一樣,他們能看到彆人,彆人看不到他們。
幻境?這是他們第一個想法。
將兩個小崽子按回牆角後,紫衣道人摘下額頭上的黃符,拍拍自己灰撲撲的袍子,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拂塵被他拿在手中,片片紫光旋轉著貼附在他身上,像是給他穿上了一件紫色的衣袍。
他非常謹慎地,伸手向著一個街邊小攤的老板肩上拍下。
附著在手掌上的紫光猛地炸開,小攤老板被衝力推得蹌踉一下,氣衝衝轉過頭就想罵人,但是老板一回過頭就下傻了眼。
他背後,連個鬼影也沒有。
小攤老板左顧右盼,確確實實沒有在自己背後找到哪個能夠碰到他的人。
就站在他身後的紫衣道人和牆角後探出頭來的兩個小孩目睹了他表情從罵罵咧咧轉變為驚恐的全部過程。
若是這位小攤老板臉上沒有長出章魚一般的觸手,應該是很具有觀賞性的。
三人撇下小攤老板,又湊到一起商量。
“很真實啊。”
“沒看到幻境的破綻。”
兩個小家夥皺著眉說。
“此地的白河水神擅長的正是幻術一道,不知是不是他出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紫衣道人說。
“那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還是看看能不能離開吧?”
“先這麼辦。”
三人都同意,於是紫衣道人一手抱住一個,直接飛起來向著印象中水神廟的方向去。
等他們到了白河鎮邊緣才傻了眼。
隻見幾步之外豔陽高照,和他們所處的連綿陰雨天完全不同,更有一圈士兵持著長矛虎視眈眈望著裡麵,士兵後邊搭起了帳篷,有不少穿著道袍的人跑來跑去。
紫衣道人眼尖地看到了他在道和派的幾位師侄。
但是,儘管那些士兵們雖然竭力瞪大眼睛,從那副呆滯的模樣上看,絕對沒有沒有看到相隔不過一米的鎮內三人的。
三人“……”
救命,士兵是怎麼回事?
不過一覺起來,為什麼世界就變了模樣的啊喂!
季鐮忘記了自己沒有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家中幾人。
不過他不知道他們的震驚,他現在一門心思都隻是在尋找餘禮白。
以致他停下腳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好稀奇,他又不是裴吉。
他原本是從屋頂走的一條直線,什麼時候兩側的房屋升高到遙不可及,而腳下的屋頂變為平整的地麵了?
無論做出此事的人是誰,真是莫大的神通啊。
他看著眼前這條季府大門前的小巷,想到。
季鐮的腳步隻是稍稍頓了頓,抽出了鐮刀,直接推開了自家大門。
門後沒人。
沒有覺得意外的季鐮跨進門,看著有些不一樣的前院,花木茂盛,格外熟悉。
像是小時候曾經見過。
他胸前的玉鈴輕輕響了一聲。
仿佛呼應一般,相同的鈴聲從後院傳出,季鐮握住胸前的玉鈴,沒有猶豫的直奔後院。
還是沒有人?
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站在最高的池心亭中,季鐮環顧周圍,看到那些如今也在後院中,但現在顯得格外小隻的灌木花叢,那顆堪稱後院一霸的大仙人掌現在隻不過小小的一個球。
從前的季府。
一些遙遠的,模糊的記憶在他腦中閃現,他抬起頭看向那顆高大的玉蘭樹,下意識解下玉鈴拿在手中,輕輕的晃了一下。
叮鈴——
玉蘭樹上傳來同樣的一聲。
叮鈴——
一個男人的模糊身形突然出現在玉蘭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