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舊沒有吃藥的水神大人!
“呼風來兮——呼雨來兮——”
“流水潺潺——元一授兮——”
大巫的舞,是對世界之道的詮釋,一舉一動都引動著天地靈氣,隨著赫連束手中祭刀揮動著七彩絲線編織而成的刀穗,種種異象從已經不被人注意到的溪穀中一一閃現。
“白鯉甩尾——甘露降兮——”
“朝華草木——春秋去兮——”
潮濕水汽陡然凝聚,溪穀中細雨落下,碎石灘上充盈著漿液的嫩綠幼苗抽條生長,水靈之氣的漣漪和木靈之氣的藤蔓光影交織,花開花落,結實落果,短短一瞬間,小溪已經有擴大為河流的趨勢,更有植物腐朽化作的土地滋養著生命。
無聲的喧囂中,山林裡被之前的動靜嚇住的小動物們探出頭猛瞧。
“神明已成——神位固兮——”
隨著最後拖得長長有低低的聲調,祭刀緩慢揮下,沒有開刃的刀刃正對著餘白河屍體上一條不住拍打尾巴想要掙紮跳起的魚。
迅速漲起的溪水會快將這條魚淹沒了。
餘白河“……”
等等!給點時間讓他緩衝一下啊!
赫連束雙眼是緊緊閉住的,他左右看看,又橫著切一刀。
無形的手將河道擴寬,托高,樹林從溪穀上方迅速地覆蓋下來,很快將此處變為和其他地方彆無二至的無人密林。
不過幾步就將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變為後來蜿蜒流動,可在大江支流中派上前三的白河,已經將雛形奠定好的赫連束看著水中一動不動的白鯉魚,心中不可避免地擔憂起來。
他手中拿著的並不是三尺天,更何況成神的艱險,並不是他唱唱歌就能解決的。
大巫在細雨中靜靜站著,突然說“你在一邊看了好久,不說說什麼嗎?”
周圍空無一人。
赫連束向著一個方向轉過頭,勾起嘴角。
他相貌平常,隻有一雙眼睛格外引人注目,不過現在他的眼睛是閉著的。這一笑又是兩說,赫連束的笑容淺淺,偏偏能傳達給旁觀者仿佛滿世界的花都開了一樣的感受。
能把餘白河哄騙住,也是需要一些功底的。
“和我一樣,並不存於此世之人,不出來打聲招呼嗎?”
“……大巫神通莫測。”季鐮說。
兩個相隔千年的人對望。
“嗬,”赫連束以袖掩嘴,他之前在餘白河麵前的呆愣模樣已經完全不見了,“紅鸞……原來是這樣啊。”
表示聽不懂這位在說什麼的季鐮一張臉陰沉地可怕,“大巫神機妙算。”
現在這個結果,隻能說是赫連束算計出來的。
“你隻會說這些?”
“……”
還需要說什麼,餘禮白可是被你騙的團團轉啊。
季鐮往前一步,雖然不能拿出鐮刀,整個人卻像拔出刀鞘的利刀一樣鋒芒畢露,“晚輩不知長淵劍多重要,也不知道大巫為何和魔一起居於劍鞘之中,晚輩隻知道一件事情,看大巫對於那些人性命不屑一顧,幾億的百姓在大巫眼中也不過是數字而已吧。”
“當然可不是隻是數字,他們都是大夏的子民啊。”赫連束說,“我愛著他們,就像天地愛著我一樣。”
季鐮“……”
一股變態的氣息撲麵而來!
“不過孰輕孰重,”赫連束補充,“是要較量一番的。”
“你到底是什麼?”季鐮問。
“我是赫連束,大夏的大巫,已經死了五百年,若說身份,就是這樣簡單而已。”
“……哦。”
“……”
這個年輕人……
赫連束腦中才冒出半截話來,那邊季鐮已經一言不發徑直衝上,一拳直襲麵門。
呃、呃呃?
青年的動作如同閃電,瞬間越過幾丈遠,大巫的反應也不慢,但是幽魂沒長腿飄不快,更彆說他還是個虛體,赫連束才邁出一步,季鐮的拳頭已經跟著移動,轉眼到了眼前。
這一拳真是毫不留情,完全沒有因為對方身份而稍稍放輕一點。
當然了,對於季鐮這種幾乎不太將曆史常識當回事的人而言,赫連束的身份也起不了什麼威懾作用。
這一拳卻什麼也沒有接觸到,直接從大巫體中穿了過去。
麵對這樣的結果季鐮沒有半點意外,他一招緊接一招,快速揮舞的拳頭甚至帶出割裂空氣的風刃。
“巫仆。”赫連束說,“伊洛絲……姐姐的鐮刀。”
他伸出一隻手指。
應該同樣穿過季鐮軀體的手指正好抵在拳頭上。
“這樣啊,是五百年後的來客啊。”
纖細的手指和有力的拳頭相持不下,對比分外詭異。
季鐮寸進不得。
“那就去陪你的巫一起吧。”
大巫猛地爆發出讓人驚異的力量,將季鐮推向水中。
墜入水中之前,季鐮眼前的隻有赫連束陡然放鬆下來的笑容。
又一條河流。
記憶之河。
平靜的,緩慢流動地記憶之河突然波動起來,宛若鏡麵的水麵上蕩漾起陣陣漣漪,奇色異彩的河水流過,陡然掀起驚濤駭浪。
大巫漂浮在餘禮白的記憶之上,微微頜首,轉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