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亮笑笑沒言聲。
雖然鮑宗偉在自己仕途升遷上起到過關鍵作用，但不知為什麼，他現在越來越反感鮑宗偉摻和政務、摻和他的工作！
這時，就聽賈國亮說：“怕什麼？他再是領導的紅人，來到東立地盤，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因為，在東立，有五條巨龍，輪不是他刺毛炸翅，孔繼生就是他的教訓！”
鮑宗偉聽了這話，耷拉著臉，瞪了他一眼。
戴亮看了一眼賈國亮，這個肥頭大腦的家夥，天生就長著一股諂媚相，每天在鮑氏會所的時間比在公安局的時間還長，用他私下的話說，他這個人論年齡不可能升上去了，索性躺平享受當下快樂生活。所以他不是陪著鮑宗偉打牌，就是在會所裡泡澡按摩。
他是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目前的級彆是副處，五十二歲，這個年紀再得不到提升，今後就幾乎沒有可能了。
這幾年的形勢變化很快，年齡和學曆是擋在許多乾部麵前一道嚴峻的坎兒，尤其是邵東庭就任通寧省委書記以來，提拔起一大批年輕且有學曆的司局級乾部，上行下效，乾部年輕化、專業化成為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和潮流。
上行下效，各個市也專注提拔那些年輕且有學曆的處級乾部，三十多歲的處級乾部今年清陽市各地接二連三提起來不少。
像崔其祥、賈國亮這樣學曆不太高、年齡又偏大、沒有突出工作業績的很難再被提拔起來。無論從哪方麵來講，他們都不能和那些年輕、有思想、有文化和專業特長的年輕乾部比，所以，正如賈國亮自己說的那樣，他對升遷不再寄予希望，就把精力和興趣轉到其他地方。
起身，三年前賈國亮是有一次升遷機會的，但他升遷後就會被交流到外地當縣長，是鮑宗偉說了一句話他才沒提成正處。
事後，不知鮑宗偉是有意還是無意跟戴亮說起這事，他說：我在他身上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他走了，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勁不就白費了？
正是鮑宗偉這句話，讓戴亮對鮑宗偉有了一絲恐怖，同時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了擔憂。恰逢這時，孔繼生來東立擔任市委書記，那時的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決定好好跟孔繼生合作，乾出點名堂，撈點好名聲，早日得到領導重視，哪怕得不到提拔平調出去都行，隻要離開東立。因為對他來講，跟鮑氏的關係，已經對他形成不好的影響了，擺脫鮑宗偉的控製，是他最想做的事。
然而，孔繼生的強勢和蠻橫，造就了兩個人合作不愉快，使他沒能儘早實現目標。
此時，聽鮑宗偉和賈國亮議論荊濤，戴亮從內心反感，不說荊濤人怎麼樣，他們這樣公開且大膽地談論一個司局級乾部，擺明了是讓他聽的。
在得知荊濤來東立任市委書記之後，戴亮就打定主意，力爭跟荊濤處好關係並合作愉快，因為荊濤是鄭玉德的紅人，跟荊濤搞好關係，於情於理都沒有壞處。
雖然他沒有接任孔繼生成為書記，但他卻把改變命運的機會寄托在荊濤身上，哪怕不是荊濤，就是來了王濤李濤，他也要跟他合作好。對於他來說，跟前任書記合作不好，是很難進一步提升的，口碑是個大問題。
坊間就有傳聞，說他在東立乾了好幾年了，跟鮑氏的關係不清不楚，上級不會讓他走的。
他聽到這話也是後怕了一陣子，鮑氏集團問題多多，一旦暴雷，他戴亮難逃其咎。
當然，鮑宗偉上上下下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關係，是不可能灰飛煙滅的，何況鮑宗偉高層還有關係，而且他還有個光燦燦的“全國勞模”的榮譽，隻要鮑宗偉那幾個兒子不捅婁子，鮑宗偉就沒事。
戴亮從來不擔心鮑宗偉怎麼樣，他最擔心的就是鮑氏家族的那幾條“龍”，各個不好惹。隨著鮑宗偉的年紀越來越大，他的話，兒子們早就不聽了，除非鮑宗偉真的動怒。彆說他的兒子們，孫子輩的都長大成人了，最大的孫子都三十多歲，鮑宗偉的家族統治地位比以前弱多了。用鮑氏集團的執行總裁鮑二龍的話說：國家領導人到了您這個歲數都退休不理朝政了，您也早就該養老了。
事實上，近幾年鮑宗偉的確很少參與集團的事務了，兒子們各管一攤，也很少跟他商量和溝通，他即便想管，也沒的管了，他董事長的身份形同虛設了。
但是鮑宗偉這杆旗還不能倒，他是不但是家族的形象、家族的榮耀，某種程度上也是東立的形象、東立的榮耀！
某種程度上，他還是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的，曾經帶領群眾脫貧致富的先進典型、曾經的全國勞模、曾經的全國人代表，這些榮耀就是今天也不能小視！
對於眼下的戴亮而言，他看中的不再是鮑宗偉的這些優勢，而是有可能帶來的劣勢。
見戴亮一直不說話，賈國亮給他夾了一隻生蠔，說道：“怎麼了戴市長，不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嗎，至於情緒不高嗎？”
聽賈國亮這樣說，就連鮑宗偉都扭頭看了一眼戴亮。
戴亮說“那倒不至於，上午開會下午開會的，場麵上的話說太多了，有些累。”
鮑宗偉說：“那就早點吃早點散。”
戴亮說：“彆呀，我還沒敬您酒呐。”說著，就端起杯跟鮑宗偉碰了一下，隨後一飲而儘。
鮑宗偉也喝乾杯裡的酒，說道：“一切都要向好的方麵努力，吸取跟孔繼生合作的教訓，爭取跟姓荊的搞好關係，他在東立呆不長。”
賈國亮說：“就是就是，他早點走咱們戴市長早點上位。”
不容戴亮說話，鮑宗偉就瞪了賈國亮一眼，說道：“這種隻有在這張桌子上說，在任何場合、跟任何人都不能這樣說！彆幫倒忙，聽見沒有！”
賈國亮立刻點頭哈腰地說：“明白明白，這一點我還是明白的，來來來，為我剛才說錯的話我自罰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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