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傑不知為什麼荊濤忽然翻臉,要說,這還是第一次荊濤衝他發火。他尷尬地臉紅了,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我怎麼了?”
荊濤知道嚇著他了,但他不想把話拉回來,繼續說道:“你為什麼隻想著給彆人拉車,為什麼不能自己揮手,讓彆人來前進?要知道,媒體中心早晚……早晚、早晚是要……”
早晚是什麼?荊濤不好往下說了。
畢竟,一切還沒有形成事實,他連續一周多的時間沒有見到鄭玉德了,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上次隻是他跟尚信談了談自己的看法,尚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問起過張亞傑。如果是有意,那就說明市委對傳媒中心的班子是有考慮的。
他一天得不到準確消息,就一天不能把自己的揣測說給張亞傑,尤其是人事問題。
“早晚什麼?”張亞傑見荊濤欲言又止,就追問道。
荊濤平靜了一下說:“媒體中心早晚是要向前發展的,我們不能滿足現狀,更不能裹足不前,還有好多既定目標沒有實現呢。”
張亞傑這才放下心,說道:“我還以為你說媒體中心早晚是要解散呢?”
“解散是不可能的,任何國家任何組織隻能強化媒體宣傳力度,不可能解散。”
張亞傑說:“既然如此,咱們最初設定的那些目標早晚會實現的,我現在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隻要你不調走,所有的目標都會提前實現!”
“我調不調走的是你、我說了算的事嗎?說不定哪天一個調令就來了呐!所以,必須要考慮到接下來的事該怎麼做。”
張亞傑說:“我永遠都不擔心市委把我調走,我擔心的是把你調走,那樣的話對於傳媒中心來說損失就太大了!”
荊濤笑了,說道:“你彆危言聳聽了,我走怎麼就損失大了?我走了還有你,你是新聞戰線上的老蔣,行家裡手,應該是調走你才是傳媒中心的大損失。”
張亞傑說:“你看,如果我離開,傳媒中心沒有損失,但如果你離開,就是滅頂之災,一是目前咱們的事業如日中天,我們跟一部分職工還有三年工資的約定,另外,我們還要建辦公大樓、買演播車,哪件事不是大事?哪件事離了你能成?”
荊濤聽他這麼說,就認真地看著他:“你同樣能做到。”
“我做不到,真的,彆說這幾件大事我做不到,就是對付辛鑫,憑我的能力都夠嗆。”
荊濤說:“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調走,我會跟組織提條件的,絕不會把難題留給你、留給下一任。”
張亞傑說:“嗬嗬,那麼認真乾嘛?好像你真的藥調走似的。”
荊濤也笑了,說道:“假如我真的要調走,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哪怕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我都會告訴你的。”
“唉,怎麼聽了你這話,心裡上下隻敲鼓啊——”
荊濤說:“說明你舍不得我。”
張亞傑說:“你在這裡再乾三年,那個時候調走你,我就沒這麼慌慌了。”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走了,還有你。”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快得有點令人猝不及防。
三天後,在省報要聞版醒目位置上,刊登了一則省管乾部任前公示通告。
在這則省管乾部任前公示內,共有16人,其中,有擬任各地副市長、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協副主席的,還有擬任省屬院校領導職務的,更有擬任市黨政黨政班子副書記、副市長的,還有幾個擬任一級調研員的。
很快,眼尖的人就發現,在這則省管乾部公示中,“荊濤”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荊濤被擬任的職務是清陽市委常務、市宣傳部部長、清陽市東立市委書記!
這則消息太突然了,尤其是對於清陽市來說。
本來,社會各界都普遍認為崔其祥接任市委宣傳部長是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的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荊濤!
不光如此,荊濤一躍成為市委常委、市宣傳部長,而且兼任縣級市東立市的市委書記。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荊濤是被省、市兩級黨委重點使用的對象,之所以讓他兼任基層縣市黨委一把手,目的就是彌補他基層工作經驗的不足。
其實,在頭一天的晚上,最先得到消息的部門當屬省報社。
司銳拿到登報的公示後,第一時間就給荊濤打電話,向他表示祝賀。
而此時的荊濤,正開車趕往市委,省委組織部委派清陽市委跟他談話,他接到市委組織部的電話後,來不及跟張亞傑說什麼,隻給張亞傑發了一條信息:下班彆走,等我!
張亞傑當然不知道這條信息所涵蓋的內容,他回了一個字:好!
其實,那天從省裡開會回來的晚上,鄭玉德給他打電話,約他到招待所的球館打羽毛球。
當他興衝衝趕到球館的時候,裡麵還黑著燈,沒有看見鄭玉德的人影。他便給孟海洋打電話,孟海洋讓他到招待所會接待室來。
荊濤背著球拍,一身休閒打扮出現在招待所的接待室。
推開門,就見鄭玉德還是一身正裝,正靠在沙發上閉著眼小憩。
孟海洋則在收拾客人用過的茶杯。
想必是在他到來之前,鄭玉德剛剛接待了什麼人。
看見他進來了,鄭玉德睜開了眼,他掃了一眼荊濤,沒有說話,而是指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來,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荊濤感覺鄭玉德似乎很疲憊的樣子,他無聲無息地坐下了,並將球拍輕輕地放在地上沙發的一邊。
此時,孟海洋給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的手上,同時將一塊濕毛巾放在鄭玉德麵前的茶幾邊,他衝荊濤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並給他們輕輕關上房門。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的時候,鄭玉德才睜開眼,他拿過茶幾上的濕毛巾,用力地擦著臉,隨後又擦了擦雙手,放下毛巾後才說道:“來了。”
“嗯。”荊濤應了一聲,問道:“您……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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