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德跟副省長李峰和紀委監委副書記曹廣真握手後，又跟其他人打過招呼，這才坐在曹廣真的旁邊。
李峰說：“這位是清陽市委書記鄭玉德，玉德，既然你來了，就表個態吧。”
鄭玉德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話筒，說道：“我代表清陽市委市政府，歡迎省裡各個部門的調查監督，我們保證全力配合，儘早讓案情水落石出，我們的態度就是不姑息、不護短，查到誰的頭上誰配合，早日給人民一個交代。佳裕縣要做好調查組成員的生活保障，保證調查工作順利進行。”
鄭玉德說到這裡，跟李峰說道：“我就說這麼幾句，不影響你們開會，我到旁邊屋子去等。”
李峰點點頭表示同意。
鄭玉德起身就往出走，荊濤和孟海洋也跟著往出走。
來到旁邊的休息室，孟海洋給鄭玉德和荊濤分彆倒了一杯水。
鄭玉德問道：“情況怎麼樣？”
孟海洋說：“會上剛剛分工完畢，散會後各個組馬上就要投入工作。”
“邱斌怎麼沒參加？”
孟海洋說：“本來是要參會的，李省長說讓他避嫌，就讓回避了，佳裕縣隻有林縣長參會，但不讓林縣長參與調查。”
鄭玉德點點頭，沒說話。
這時，邱彬進來了，他進門就要跟鄭玉德握手，鄭玉德說：“要事臨頭，免了這些俗禮吧。”
邱彬坐下，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想給您打電話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怎麼突然就來調查組了？”
鄭玉德目光著他，問道：“你不知道？”
邱彬搖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覺醒來才知道招待所來了省裡市裡好多人。後來我就給盧部長打電話，他也沒聽說，他說他了解一下，後來才給我打電話說虎嘯台發現了幾具屍體，怎麼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鄭玉德嚴肅地說道：“在你們地麵上發現無名屍你們都不知道，你還問誰？”
邱彬委屈地說：“這個問題也是我琢磨的，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還蒙著。”
鄭玉德說：“你琢磨什麼，好幾具白骨擺在那兒，你能說你不知道？恐怕這世上沒人相信吧？”
邱彬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鄭玉德又說：“你看那滿屋子的人了吧，就是為這個事來的，不管你有什麼疑問，有多少的疑問，他們都會替你搞清楚的。”
邱彬低下頭，悶聲坐在那兒不說話。
鄭玉德又說：“假如你做了什麼、或者是在這個問題上知道什麼，我希望你及時向調查組反應，不要心存僥幸！”
鄭玉德這話說得很重。
邱彬抬起頭，滿臉愁容：“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您知道嗎，我調到佳裕縣沒有幾年時間。”
“五年前虎嘯台發生礦難的時候你來了嗎？”
邱彬扶了扶眼鏡，平靜地說道：“我其實是虎嘯台礦難發生後的第二年，也就是春節前農曆臘月二十八那天來的，還差兩天就是大年三十。知道虎嘯台礦難中一人死亡，重傷一人，輕傷三人，其中重傷者被送進醫院後搶救了兩天兩夜後死亡。我來的時候，礦難善後工作早就結束了，因為屬於一般性安全事故，礦上對死者親屬賠償的錢也不少，除縣上責令礦主停業整改，這件事當時沒覺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不知為什麼，鄭玉德聽著邱彬平靜的語氣，莫名其妙間就有了那麼一瞬的恍惚，他看著邱彬，抑製住想擰眉頭的衝動，問道：“難道你當時就沒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邱彬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沒有。為什麼說沒有，畢竟事故過去了，縣裡處理得很好，各方都很滿意，也沒有家屬來縣裡鬨騰，生活還要繼續，礦上還有那麼多人要吃飯，而且縣裡的財政稅收也指望著這些礦主，我不可能去翻那些舊賬的，何況眼前的工作任務一個接著一個，忙都忙不過來，彆說我一個後來者，即便當年對事故存有疑問的人又能怎樣？”
鄭玉德雙臂抱在胸前，他煞有介事地打量著麵前這位年輕的縣長，若有所思地問道：“五年前的事你不打聽不知道，後來又發生過幾起這樣的事故你也不知道嗎？”
邱彬看著鄭玉德，說道：“後來發生的我當然知道，而且全程參與了救援、善後的工作。比如佳興煤礦3號井透水事故、彙乾銅礦的山體滑坡事故、甚至虎嘯台和元寶鐵礦的毆鬥事故，我都參與了。”
鄭玉德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拖著下頦，點點頭說：“我今天跟你的談話，一是代表我個人，二是也代表組織，希望你能積極配合督查組的工作，也可以把心中的疑慮或者對哪些問題知情，都要如實地向調查組反應，如果不相信調查組或者有什麼顧慮，可以跟我反應或者直接跟省領導反應，都可以。”
邱彬認真地說：“您放心，隻要我知情，我不會保持沉默的。”
望著邱彬走出去的背影，鄭玉德依然用手支著下頦，半天才轉過頭問荊濤：“你有沒有覺出邱彬有哪兒不對勁兒？”
荊濤說：“不對勁兒到是有一點，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我有點不大相信，您想想，洪水衝出了好幾具屍體，第一時間就會滿城風雨，他怎能不知道？除非屍體衝出來後就被人發現了，而發現的人恰恰就是隱瞞不報的人，這個人立刻組織人將屍體掩埋，所以發現屍體的消息才沒有傳出，至少是沒有傳到縣領導的耳朵裡，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什麼更合理的解釋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是說，你有沒有發現這個邱彬進門後所表現出的慌張和後來的平靜有些不搭？判若兩人？”
荊濤不理解鄭玉德話裡的意思。
鄭玉德也沒指望他理解，他隻是用語言把剛才瞬間產生的疑惑說出來，興許就能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思緒。
“您是說他在故意隱瞞什麼？”
鄭玉德說：“說不準，完全是第六感，來無蹤去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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