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變得低落,顯然對這種情況感到了無措。
被鈴木鈴花看著地方漸漸熱起來,大石秀一郎覺得一陣尷尬,他不知道該看哪裡,盯著地麵和天花板不太好,看向鈴木鈴花他又不好意思,隻能把目光停留在過道的牆上,仿佛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是啊,解釋清楚就好了。”大石重複了一遍,他想,誤會能解開,真的太好了,那些有關鈴木鈴花的流言蜚語,終於沒有了。
他不喜歡那些人說起鈴木鈴花來時的表情和語氣,不僅僅是鈴木鈴花,換成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大石秀一郎都不想看到有人被這麼非議。
而當那個人是鈴木鈴花的時候,大石秀一郎就更覺得難受,他也對自己曾經聽了太多於是也產生過的那微末的偏見成見而感到歉疚。
她明明不是那個樣子的。
真正地接觸到鈴木鈴花的本來麵貌,而不再是經由各個人的語言加工,大石秀一郎才認識到,她是一個多麼善良、害羞的女孩子,與彆人口中說過的,完全就是兩個模樣。
所以大石秀一郎才會這麼在意,他本來就心思細膩,考慮到的東西多到繁雜,想到的事情也多。他也知道菊丸英二沒有什麼惡意,菊丸說不定都不知道那些傳來傳去的事,女生們一定會在麵容可愛的菊丸麵前收斂,卻不會在他麵前掩飾。
菊丸問的問題就隻是那一個對鈴木鈴花戀愛經曆的疑問而已,但是大石秀一郎卻覺得自己聽到的不隻是表麵上的意思。
很在意,所以才會那麼生氣。但他不應該把怒意發泄在菊丸英二身上,而是應該發泄在沒有阻止那些口出惡言的人的自己身上。
大石秀一郎低聲歎氣“是該好好說一聲對不起。”對菊丸英二,對鈴木鈴花。
“請彆擔心,大石君,說出來就會沒事的。”鈴木鈴花笑得很柔和,綻放開來的美麗柔軟而溫柔,“啊……該上課了,再見。”
大石秀一郎,好感度38。
向前邁了幾步與大石交錯而過,鈴木鈴花又停了下來,她回過首看了一眼大石秀一郎的背影,他如今還隻是個瘦弱矮小的少年,但已經擁有了一顆照顧體諒同伴的心,溫順的眉眼裡依稀有了未來副部長的影子。
鈴木鈴花知道,大石秀一郎是一個多麼善良、體貼的人,他既不會傷害彆人,也不願容忍彆人去傷害其他人。
即便是被無數人確認成事實,他也還是會把事情往著美好的方向去求證。
“那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鈴木同學,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請一定要說出來。遇到什麼不方便的事,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找我幫忙的。”
看到她的儲物櫃子上被人用紅色馬克筆寫上了不好的字眼,大石秀一郎拿起布打濕,幫她一點一點擦掉了。
那個時候,鈴木鈴花本來想要走過來換鞋的,她特地留到很晚,等學校沒什麼人的時候才走,但看到部活結束後的大石秀一郎在,她閃身躲進了另一排櫃子後。
其實大石秀一郎的好感度沒有多少,在那個情況下,好感度那麼高的手塚國光才是最奇怪的人呢。
大概是因為,大石秀一郎就是這樣一個老好人吧,無論是誰受到這種羞辱,他都會看不下去搭把手的,即使是間接害手塚國光受傷的人,他也不忍心。所以即使好感度很低,大石秀一郎還是幫了她,在鈴木鈴花本人都不在的時候,他可能也不想讓她知道——他知道那個是鈴木鈴花的櫃子嗎?
哦,肯定知道。
看著櫃子上的赤紅塗鴉,鈴木鈴花摸了摸耳邊的發,她低吐了一口氣,躲在櫃子後,直到大石秀一郎擦拭完走掉才出來。
馬克筆的印記不好擦拭,所以大石擦了很久,她也就這樣陪著站了很久,站到腳都酸了。他難道就不會累嗎?鈴木鈴花不由想到,過去這麼久了還不放棄,太傻了吧。
終於等到大石秀一郎走掉,鈴木鈴花把手按在自己櫃門上,上麵本來寫著的紅色字跡已經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那微濕的水印,她都以為那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鈴花惡心怪!”(reikakua)
其實鈴木鈴花還有點佩服想出這個外號的人,把鈴花(reika)和惡魔(akua)拚在一起,當然比單純的白癡,賤人,蕩婦效果更好,看這大範圍的傳播率就知道了。
凝視那消失了的字跡一會兒,鈴木鈴花打開櫃門拿出了自己的皮鞋,起碼,他們還沒到在她鞋子裡扔釘子這種地步,她苦中作樂地和自己開了個玩笑。
“鈴花,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去呀?”
佐蒼奈奈的聲音讓鈴木鈴花從過往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她彎腰把腳上的室內鞋換成深棕色皮鞋,“抱歉,奈奈,我今天也要等隆君。”
今天她們稍微交流了一下佐蒼奈奈送給她的遊戲,最近佐蒼找她很頻繁,鈴木鈴花猜想著,佐蒼是想要通過她來接觸旁邊的手塚國光。
“我說啊,你也不用那麼老實地天天等河村的啦,像他那樣——”看到鈴木鈴花的臉色微變,阪上佳代話說一半停下來,她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當然知道鈴木鈴花不喜歡她說的話,舉起手表示投降,阪上佳代補救了一句,“你就是太傻了。”
古川梨乃站在旁邊,她幫鈴木鈴花把櫃門合上,關上前她看了一眼感慨了一句“你的櫃子也太空蕩蕩了。”
“總比有太多東西好。”
鈴木鈴花勾起唇角笑笑,她聽到佐蒼奈奈說了一句,“那我們就先走了,拜拜。”於是也回了一個道彆。
她正要背上包走人,就聽見自己的櫃子被人按上的聲音響起。
轉過頭,鈴木鈴花驚奇地看見是按在她櫃門上的手塚國光,“手塚君?……那個,怎麼了嗎?”
“沒關上。”戴著眼鏡的茶發少年臉色不變地鬆開手,沒有因為被鈴木鈴花看到而感到局促,他簡單冷淡地解釋了一句。
歎了一口氣,鈴木鈴花想起來她的確沒有聽見古川梨乃把櫃門關上的聲音。
知道手塚國光檢查的結果良好,鈴木鈴花心裡就稍微放鬆了一點,難得在這種時候看見手塚國光,她微微驚訝了一下,“手塚君不去網球部嗎?”
“來拿點東西。”少年點點頭示意待會兒要去,說完他走向了自己的櫃子。
手塚國光冷靜平穩的目光在室內穿梭,走入這裡,那麼多學生,那麼多阻擋視線的儲物櫃,他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鈴木鈴花,他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但是鈴木鈴花知道。
所以她邁動自己的腳步,轉身想要離開這裡,沒有和手塚國光打一聲招呼。
偶爾有一兩道視線落在她身上,沒有過去的厭惡和打量,隻有輕微的好奇和被魅力吸引而來的熱切。
她早已經不是過去的鈴木鈴花了,不是“惡心怪”,也不是間接傷害手塚國光的凶手。鈴木鈴花救下了手塚國光的手臂,她不再虧欠手塚了。
“鈴木。”出乎意料,手塚國光叫住了她,“今天有練習賽,你可以過來看看。”
他知道鈴木鈴花要等河村隆,雖然手塚不知道她換上了鞋子要去哪裡等,但是直接來看比賽,等待的時間會過得更快一些,他覺得讓鈴木鈴花一個人默默地等著也不好。
鈴木鈴花站住停下了腳步,她看向手塚國光,“可是……”
“藤原前輩不在。”清楚她的顧慮,手塚國光直接開口解除了她的煩惱。
不在。
手塚國光用的是不在這個詞,不是今天不在,不是請假。鈴木鈴花下意識地投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看到的就是少年沉穩的麵容。
“藤原前輩好像退出了網球部啊,好可惜,明明都成為了正選的。”
“有什麼好可惜的,之前他不是鬨出了傷人事件麼,學校的處分也批下來了。”
“真的?藤原前輩打傷了誰啊?”
“不知道啊……聽說是一個後輩吧。”
……
藤原治也是最終會被大和佑大罰出網球部——但是,處分?而且下來得太快了吧。在冰帝經曆過類似的事情,鈴木鈴花知道這有多麼麻煩,尤其是當對方是不好惹的家夥的時候。
之前沒有發生這種事,她一直以為是藤原的背景太深厚了,壓下了傷人事件,不過事實不是這樣的。
隻是手塚國光他,沒有深究……
為什麼?
她在命運既定的軌道上做了一點修改,自然也要承擔曆史被篡改後的結果。當鈴木鈴花做出改變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會發生不一樣的事情——
“喲!今天來看比賽了啊。”
輕佻的男聲隔著網球場的鐵絲網傳過來,讓鈴木鈴花一驚,她順著聲音抬頭看去,才發現是大和佑大,“大和前輩……”
戴著圓片墨鏡的少年部長在休息時間裡不正經地抓著鐵絲網和學妹開玩笑“可惜,藤原那家夥被我剔出去了。”
“大和前輩。”鈴木鈴花的聲音稍微有一點變冷,大和就投降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無奈地揚唇一笑,大和拍了拍鐵絲網,鐵網有彈性地在鈴木鈴花和他之間抖動了一下,讓短發少女往後退了一步,“不過來都來了,就彆發呆了,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才行啊。”
“部長!”
大和佑大沒有回頭地應了一聲“來了。”
“哎呀呀,到我了。”大和朝著鈴木鈴花往後退,伸出手指了指她,然後才回過身走向比賽場地。
“要認真看啊,鈴花。”
鈴木鈴花意識到,這是大和佑大第一次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