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完美攻略!
她第一次在這麼高的地方看日出。
一抹赤紅從世界的儘頭緩慢地升起,鮮豔的霞光血染天空,從遠處向她這裡漸漸暈開,離她越近的地方,紅光越淺,鈴木鈴花不喜歡紅色,但是當她抬頭仰望天空的時候,看那些紅暈染過夜色,一點點把黑暗逼退,這讓她感到些許難以形容的慰藉。
刺目的紅很快褪去,赤色越來越淺淡,天邊開始變亮發白,從暖紅,明黃過渡到魚肚白。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她很少這樣直接注視太陽,看了一會兒眼睛就有些發酸,但是鈴木鈴花突然有點舍不得移開目光,仿佛少看了一點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一樣。
直視光亮太久,少女長而纖密的睫毛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從眼睛裡沾上一點微小透明的水花,被金色的陽光照耀得閃爍而晶瑩。
一隻手小心地伸過來,修長的手指並攏在一起便能遮住她兩隻眼睛,“鈴木,不要一下子盯著太久。”
鈴木鈴花見過日出,很多次。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很害怕,怕一閉眼,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所以她不敢睡覺,有時候她會看整晚的書和電影,熬過一整個夜晚之後,她會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陽台上看日出。
她的公寓被一片樓房包圍著,等到鈴木鈴花能看見太陽從對麵房屋的樓頂上升起來的時候,清晨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個時候的陽光也同樣耀眼閃亮,光落到她身上會讓她溫暖,雖然其實那沒有什麼溫度。
後來,鈴木鈴花就慢慢地習慣了,習慣這個世界,習慣這個攻略遊戲的規則,她不再因為時刻瀕死而提心吊膽,卻開始為另一些原則上的背德而譴責內心,她擁有足夠多的生存點數來享用睡眠時間,卻不再敢閉上眼睛。
於是她又開始熬夜,鈴木鈴花也見過那時的日出。
天邊漸漸變亮的時候,她依然看不見太陽,隻能通過那天際那點微紅判斷太陽已經升起了。晨曦越來越明亮,但是她隻看得到逐漸發白的晝空。
她需要等上一會兒,才能看見紅日慢慢地掛到天空上。
爬上山峰看到的風景和在山下的樓房之中見到的很不一樣,此刻她站在山上,竟也有一種類似解脫自由的錯覺幻想。
在上麵和在下麵看到的東西是不同的,一個人和有陪伴時看到的也不一樣。
她又眨了一下眼睛,睫羽顫抖地更頻繁,輕輕地刷過少年的指腹和掌心,柔軟纖細的睫毛在肌膚上輕掃而過,少年的手掌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些。
他的手壓地並不緊實,鈴木鈴花還能從指間的那點縫隙之中依稀看到一點光亮,日光把他的手照得通紅,她能通過他的手輕撫在她臉上的觸覺感受到少年的體溫和呼吸頻率。
鈴木鈴花勾起一點微笑,紅潤的櫻唇在明亮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豐盈飽滿,於是當她展開笑容,整張臉都變得生動明媚起來。她回憶起看到的景象,輕歎一聲“很漂亮。”
少年沒有把手從她臉上拿開,他站在鈴木鈴花身後,以一種禮貌的姿勢為她遮擋從後麵吹來的冷風。
他安靜下來沉默不語,又沒有什麼動作,於是鈴木鈴花感到了些許疑惑,她想要確認什麼似的詢問了一聲“手塚君?”
“啊,我在。”
手塚國光低低地應了一聲,他現在看不見鈴木鈴花的臉,她的眼睛被他遮住了,也看不到他,這給了他一些勇氣,促使著他想要說出那些一直存在於心底,卻從未說出口的話語。
“鈴木。”
少女聽到手塚國光在叫她的名字,她輕笑著應下,甚至學著用手塚國光說話的方式回答他“恩,我在。”
那短短的一瞬間,手塚國光猛地察覺到了一些彆的東西,他從來沒有在鈴木鈴花臉上,也沒有在屏幕裡的蘭卡身上見過的東西。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最好不過的時機。
“我喜歡你。”
在說出這句話之前,手塚國光以為這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可現在,他卻能夠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他想要看著鈴木鈴花,於是他放下了手,少女也轉過身來看她,山上的風很冷,把她的雪白的耳朵吹紅,奇怪的是她的臉蛋卻依然瑩白,隻是在鼻尖上多了一點顫巍巍的粉色。
加厚的外套包裹在她身上,也沒有讓鈴木鈴花顯得臃腫,比起這個年齡段的女生,鈴木鈴花並不瘦弱,她發育成熟的身材證實了這一點,但她還是太瘦弱了,四肢纖長,腰肢纖細,擁有這樣完美的身材比例所需要的代價並不低。
圈內有很多人打聽鈴木鈴花維持這種身材的秘訣,她不僅擁有一副畫家認真描摹的細膩五官,還有一具雕塑家精心鐫刻完美身材。少女年輕的和貌美的臉蛋,向來是為藝術家所熱愛表達的,而鈴木鈴花則是他們最為青睞熱衷的絕豔少女。
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完美的確很讓人瘋狂,即使僅僅隻是在外貌上。
她沒有再戴那副黑框眼鏡了,這讓手塚國光有點不習慣,少女褪去那些屬於蘭卡的精致妝容和假發美瞳,摘下屬於鈴木鈴花的眼鏡,他終於明確地意識到,她們的確是同一個人。離那場突如其來聲勢浩大的新聞發布會過去了那麼久,現在他才有了真實感。
風吹拂起鈴木鈴花的頭發,柔軟順滑的發絲在風中打過溫柔愜意的卷,沒有吹得四處散開,隻是在腦後沉沉浮浮地飄散著。
“對不起,手塚君。”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手塚國光其實沒有太多的驚訝感。
她表現地很明顯,就像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心情。
也是心裡早就做好了預期,手塚國光沒給自己留太多沉浸在被拒絕的悲傷和遺憾之中的時間,他甚至還能夠冷靜地繼續追問下去“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鈴木鈴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說有是謊言,說沒有隻會給人留下不會有結果的希望,所以她隻是輕嗬了一口氣,轉身對他笑了笑,“手塚君,你決定好去德國了吧。”
手塚國光一年級受的傷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也有了足夠長久的恢複時間,但是日本的醫療技術並不發達,他的左手肘還是留下了一點隱患。
聽說是跡部景吾在和手塚國光比賽的時候發現的,他建議手塚去德國根治。
她沒去看,但是她知道了比賽結果,和前幾次周目裡的任何一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不過鈴木鈴花相信,起碼他不會再打得那麼痛苦。
“乾告訴你的。”手塚國光的語氣裡沒有太多疑問,鈴木鈴花不覺得有什麼好否認的,於是她承認地點了點頭。
“德國啊。”鈴木鈴花轉過去望向天上的亮色,“我還沒有去過呢,那裡,應該很漂亮吧。”
她並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可以去。
少年清冷的聲音在高處的空氣裡顯得更加冷冽,“我可以帶你去。”
鈴木鈴花短促地笑了一聲“原來手塚君也會說這種話麼?手塚君是想帶我一起去治療嗎?”
她想和手塚國光開一個玩笑,但是對方反而認真起來,“你的手治好了嗎?”
“好了。”揮了一下右手臂,鈴木鈴花展示給手塚國光看。
見他的神色變得更加嚴肅,鈴木鈴花無奈地一笑,“也沒什麼影響,我不打算繼續打網球了。”
“所以你做好決定了?繼續當偶像。”
她動了動腳,低頭盯著腳上的登山鞋看,“沒什麼決定不決定的,我的合約都還沒有到期呢。”
“這個職業也還好,說不定就有機會去外麵看看。”
聽到她的回答,手塚國光夾緊眉,皺了一會兒他又舒展開眉頭,隻是繃著臉來告訴鈴木鈴花他的不讚同。
“我會帶你去德國的。”他最終這樣強調,卻得到了鈴木鈴花臉上展露的一個微笑,她嘴角彎起的弧度輕微而淺淡,卻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動人。
“那我拒絕。”
這次她無比果斷而堅決地拒絕掉了,不知道為什麼,手塚國光卻覺得鈴木鈴花溫柔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的心臟突兀地劇烈跳動了一下,打亂了之前一直平緩微快的心率。手塚國光莫名想起鈴木鈴花留著長發的時候,那時她還沒有現在這樣光彩照人,但是秀麗的五官和濕潤的眼睛仍然觸動人心,她總是帶著惶惶不安,沒有人知道她在擔憂什麼,於是陰沉古怪的標簽就慢慢地貼在了她身上。
手塚國光心間萌生出一種新奇的衝動,那和在賽場上為勝利拚搏的熱血執著不同,是另一種更柔軟更鮮活的心情。
“我喜歡你,鈴花,喜歡很久了。”
他忍不住再次說了一遍,即使之前被拒絕過一次,可是情不自禁。
在鈴木鈴花張口的那一刻,手塚國光以為她又要說一次抱歉,但是她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一句極為輕柔舒緩的,“恩,我知道。”
她的唇邊仍然帶著些許還未消散的笑意,“手塚君,隻有你才會把告白地點約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
一周目的時候,手塚國光也問過鈴木鈴花,能不能來這裡,他有話想要和她說。
但那個時候,鈴木鈴花沒有去。
然後鈴木鈴花想,上一次她爽約了,這一次,她必須要過來,她應該做出一個回應,這與好感度和生存點數無關,她得回答一份感情。
戴著金絲眼鏡的少年一怔,鈴木鈴花的語氣就像是她經曆過一次一樣,他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另一邊卻響起了菊丸英二的大聲叫喊“說完了沒有啊,快點過來拍照啦!再不拍,背景就拍不到太陽了。”
少女轉過頭看了一眼聚在山上的那些少年,她轉頭對著手塚國光揚唇一笑“我們該過去了。”
手塚國光抬手推了一下眼鏡,這也許不是他的錯覺,今天的鈴木鈴花似乎格外放鬆,就像是沒有了什麼後顧之憂似的。
她小跑著來到青學那群少年身邊,手塚國光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作為和網球部最沒有關係的外人,鈴木鈴花沒有猶豫地選擇站在了最外圍,她走到最左邊的河村隆旁,對從前的鄰居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讓河村隆害羞地摸了摸後腦。
桃城武提起嗓子叫了一聲,他不怎麼敢看鈴木鈴花,但是嗓門倒是沒有低下來過“鈴木前輩,你過來站中間啦!你可是唯一一個女生欸。”
鈴木鈴花好笑地望了望他,搖搖頭示意沒有關係。
讓人意外地是,海堂薰竟然認同了桃城武的話,他往右退開半步,和旁邊的乾貞治一起讓出了一個一人寬的空隙,“鈴木前輩。”
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鈴木鈴花,然後就飛快地扭過了頭,大概是對她不戴眼鏡的模樣感到不適應,海堂薰的耳朵開始充血發紅,為了緩解羞赧,他壓低著聲音嘶了一聲。
對桃城武和海堂薰難得一見的統一陣線感到驚奇,菊丸英二嘖嘖地大聲感慨,他潛到鈴木鈴花身後把她往中間推,動作卻小心翼翼,“好了好了,難得阿桃和海棠都這麼說耶,這可是奇事!鈴花就不要拒絕了嘛。”
大石秀一郎正在俯身擺弄固定相機的三腳架,透過鏡頭他看到菊丸英二在推桑鈴木鈴花,於是直起身來關切地提醒“英二,彆玩了,這裡地麵不平,你小心推倒她。”
“沒事的。”鈴木鈴花對著他擺擺手,大石秀一郎不怎麼敢麵對她,又立即低下身去調整鏡頭,焦距微微調動,大石就能看見鈴木鈴花臉上放大的微笑。
站在最右邊的乾貞治一推眼鏡,他沉沉地吐出一連串所有人都聽不懂數據,最終確定一個支持大石秀一郎觀點的結論,“摔倒的幾率不能忽略,還是小心點好。”
這嚇得菊丸英二趕緊鬆開了自己的手,他馬上退遠幾步,似乎他再粘著鈴木鈴花一會兒,她就會受傷一樣。
站在河村隆旁邊的不二周助遞出右手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他把伸向右邊示意鈴木鈴花站過去,“請吧,青學的女神殿下。”
鈴木鈴花聽到這個稱呼不免感到疑惑,“……什麼?”
“噗,你不知道嗎?”看到鈴木鈴花的反應,菊丸英二笑了出來,“不會吧!你是真的不知道?”
“畢竟大部分的時間,我都不在學校裡。”少女微聳肩膀輕柔地歎了一聲氣,她抬起眼環視這群少年,眼中滿是溫和的無奈,“不上課的時候,我還需要上台。”
這是鈴木鈴花第一次在他們麵前把偶像那件事直言出來,雖然他們都已經看過蘭卡的澄清記者會了,但是她親口說出來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就像是鈴木鈴花此刻在對他們交付信任。
短暫的沉默過後,乾貞治出聲為鈴木鈴花解答“這是你在青學的外號。”
“……女神?”鈴木鈴花有些驚訝地反問,她預料到了一點,可是真的聽到了還是覺得不太能接受,這大概和“公主”的羞恥程度不相上下。
“一年級的時候,你和佐蒼奈奈在年級段裡有‘黑白女神’的說法。”乾貞治解釋的語氣十分平靜,他甚至能在鈴木鈴花的注視之下繼續說下去,如果能忽略少年從脖頸處蔓延上來的緋紅的話,他的確相當沉靜,“後來,他們更認同你是唯一一個女神。”
“黑白女神”,這真是個委婉的說法,鈴木鈴花明明記得一周目的時候,他們都說她是黑烏鴉,而佐蒼奈奈則是白天鵝。
菊丸英二突然反駁了乾貞治,“我聽說的不是這個欸,不是因為那個誰起的名字“鈴花女神”(reikagaai)放在一起。”
被駁斥的少年隻是冷淡地附和了一句“恩,也有這樣的說法。”
鈴木鈴花吐了一口氣,重來一次,命運就變得完全不同了,因為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鈴木鈴花,所以一切都天翻地覆,而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她不會在同一個地方犯相同的錯誤。
“那個……你們都不覺得生氣嗎?”鈴木鈴花終於把這個問題問出口,雖然她知道這群善良的少年不會責怪她,但她還是對他們如此輕易的諒解感到不可思議,“我欺騙了大家,讓你們這麼擔心,也都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大石秀一郎抬起了頭,他鼓起勇氣看著鈴木鈴花笑了笑,“你沒事就好,這樣我……我們就能放心了。”
“啊呀,鈴木前輩你就彆犯傻了,怎麼可能生氣啊?”桃城武嘴中嘟噥著,“這種秘密身份,怎麼能隨便說出來!”
聽到桃城武說鈴木鈴花犯傻,海堂薰轉頭怒瞪了他一眼,“喂,猴子!說話客氣一點!”
“哈?到底是誰說話不客氣啊,蝮蛇!”
眼見他們兩個又要開始鬥嘴吵架,手塚國光及時地插了進來,他冷冷一瞥的寒意十足,但還是沒有鈴木鈴花的勸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