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醫顧!
你們怕嗎?幾個字從她嘴裡出來確實有幾絲毛骨悚然的意味。
南景娘看著她倆,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其實在她來說,有的事是不是怕就能躲過的,所以她一向安然自若。
而雲霞幾乎是要哭出來了:“當然怕了,娘子,你難道真要以身犯險?”
翠軒也忙道:“娘子,這可使不得。”
南景娘緩聲道:“怕是因為有威脅,如果威脅沒有了自然就不會怕了。”
所以必須讓威脅永遠消失。
在雲霞翠軒聽來,這又是娘子的胡話,心下對那兩個匪賊還是顧忌不已,又悄悄抹起淚來。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隱約聽到隔壁有些細碎的聲響,南景娘又突然開口道:“你們怕不怕?”
翠軒向來比雲霞更善解人意一些,聽出南景娘似乎話中有話,便問:“怕什麼?”
雖說素日裡很難見到南景娘麵上有什麼表情,但此時卻見她眸子裡分明有寒光瀲灩,隻聽她冷冷的聲音如銀瓶乍破:“殺人,怕不怕?”
雲霞一聽殺人二字,雖說素來膽大,仍心頭一驚幾乎要失聲叫了出來,好在翠軒眼明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雲霞瞪眼,驚恐地望著那個永遠平靜,永遠似乎與世無爭的女子,她隻覺陌生無比,相伴七載,她真的了解她忠心以待的娘子嗎?
那年南老太爺從人牙子手中將她和翠軒買回家,翠軒對讀書頗感興趣於是便被收作文婢伺候南老太爺左右,而自己被派去伺候這個渾身是病的娘子,她少言寡語,可是向來是有問必答。她安靜,她看起來木訥,卻又極聰明,是她雲霞三生也趕不上的聰明。
可是,雲霞仍覺得心在胸膛中狂跳不已,她再聰明,一介女流之輩,也能這樣信口說出殺人這等暴戾無比的話嗎?
翠軒卻不同雲霞那般神色驚恐,她自來對南景娘就隻有敬畏,三分敬七分畏,從她第一次見到那個獨坐庭前神色平靜的小姑娘時,她便心生了畏,那是她能感受到的最冷最冷的氣息了吧,不似狂風驟雪般洶湧,卻似南方的冬雨,綿綿的一寸一寸浸入你的骨,冷得浸人的骨,讓人從心裡最深處萌發出一份惡寒。
南老太爺去後,她第一次接觸到了她,也從她的波瀾不驚中感受到了一個事實,她其實比任何人更加可靠。
“想好了嗎?”南景娘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打斷了雲霞翠軒的思緒。她不怕麻煩,卻討厭麻煩,那何必的兩個匪賊便是當前最大的麻煩,與其等麻煩找上門來,不如先下手為強。早前派雲霞送去的糕點放了足量的迷藥,聽隔壁聲響怕是藥效已發,“生死從來是拿捏在自己手裡的。”
雲霞翠軒麵麵相覷,心中惡寒頓生,那可是殺人,她倆雖說是家裡的粗使婢子可是哪敢做出這等事情,隻得搖搖頭。
“娘子,雲霞她日裡做粗活,就是殺隻雞也得念叨半天的阿彌陀佛,更彆提……殺人了。我一介文婢更不用說了。”翠軒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兒了,麵色為難不已。
“是啊……娘子……我們走吧……彆管這檔子閒事了……”雲霞聲音顫抖著。
“沒事。扶我過去。”南景娘抬起了手,等她二人行動,“沒回頭路可走。”
雲霞翠軒咬咬牙扶她過去,推開門隻見那兩匪賊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而君大夫則被五花大綁,口中塞了一塊白布,歪倒在地上不斷掙紮。
“去,鬆綁。”
雲霞翠軒便將南景娘放下忙去鬆綁。
鬆了綁的君大夫吐了一口濁氣,整容行禮:“我早知娘子絕非常人,所以大膽留下。還望娘子見諒,娘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我對你沒有恩。”南景娘冷聲,從袖中摸出一包針,從其中抽出兩根,又從袖中掏出一罐暗黑色膏體,銀針伸進去占了些許以後交給了君大夫,“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