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宜也不回避“該說了都已說儘,你答應,我從前如何今後還是如何。獵殺者中若是有人動作,我也唯有逼不得已。”言罷轉身,拂袖而去,一襲衣衫似是染儘秋意,毫無留意。
身後便是一聲輕歎“邵宜,付出這般代價,值不值?即便你拚儘全力與我對峙,不見得能保得她周全?沒有獵殺者,總歸還有他人,”
他驀然駐足,聲音輕如浮羽“那便是她的命。”
不想一語成讖。
直至後來陰差陽錯,她死在這裡,他的痛心疾首又哪裡可能會少容連旭半分?
他寧願她從未來過,隻要她還活著,他尚有一人可想可念,即便再不相見。
人不在了,時間便停滯,消融殆儘。再往後,便是他最陰沉晦暗的兩年。若非有開銀,他不知會是如何。
而如今,開銀生死未卜。
都是他至親之人,這般生離死彆,他不想再來一次。
……
收起思緒,繾綣的陰霾還是浮上眉梢,煙雨蒙蒙沾衣易濕。船舶緩緩靠岸,遂有人上前相迎。“閣下可是許老板?”
“是。”暗眸一沉,舉起的傘柄在雨中漠然蕭索。
聞言,來人又從腰帶內掏出一枚玉佩遞於他手中,笑問“許老板可是來找此物的?”
開銀的隨身之物,他自然認得。抬眸時,眼中古井無波,語氣平靜得怕人,似與幽幽雨聲融為一體。“人在何處?”
開銀在他手中,他便遣人在碼頭等,料到了這一步?
“主上說,許老板到了自會見到的。”來人應對自如,似是對他所問,心中全然有數。
“有勞了。”許邵宜垂眸不語,跟隨來人徑直上了馬車。在容連旭眼中,容真還在自己手裡,此番孤身前來,以他的倨傲不會為難。
來人果然將他招呼得極好,彬彬有禮。
馬車一路從朔城駛出,卻不是蒼月方向,而是往長風而去。
是容連旭在長風?還是來人並不是他?
許邵宜心中拿捏不準。出神之際,聞得四圍烏鴉聲乍起,心中突生不好預感。簾櫳之外,還是春寒料峭,遠不及南順暖意。
踟躕間,來人遂又淺笑開口“許老板,到了。”
這裡並非長風,而是三國交界的雲渡山。
許邵宜默不作聲,隻隨他下了馬車,林間幽道穿梭了兩柱香時間,方才到了一處豁然開闊的空地。
周圍侍從不多,零散十餘人,一襲青衫便隨意坐在石凳上與人對弈。聞得身後聲音也未曾回頭,隻擲下一子,好似漠不關心。
果然是容連旭。
那三軍帳中的人,便不是他了,許邵宜略微蹙眉。容真出事,他雷厲風行,誘自己前來。那之前的時間,他去了哪裡?
若是他在蒼月,容真至於流落南順?
心中疑惑不解,從朔城一路領他前來之人開口“主上,許老板來了。”
容連旭才側目看他,幾番打量,緘口不言,眉間的倨傲似是與過往所見不同,而究竟有何不同,他說不上來。對麵的白衣公子卻是折扇輕扣,嘴角微挑“倒是比預計的早了些時候,想必是一路兼程,許老板受累了。”
一年四季,肖揚已習慣扇不離手,冬日尚且如此,何況早春三月?
許邵宜並不領情,他的話置若罔聞,目光一直未從容連旭身上移開過。
肖揚臉上笑意漸斂,許邵宜卻依稀有了眉目“不如,等容公子到了再談如何?”
容連旭似是一驚,眼中略有慌亂得看向肖揚。
肖揚亦是唇瓣含笑“許老板,佩服。”
佩服他能認出眼前的贗品?
許邵宜嗤笑一聲“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從他坦言夕暖像他夫人起,容連旭看他的眼神之中便有了妒意,那般倨傲卻又妒意的眼神,他記憶猶新。
贗品即便學得再像,容連旭又如何會將這些說與他聽。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容連旭,那真的容連旭,此刻恐怕已經回了三軍帳中。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昨天出去玩了,回來太晚了
今天先更一章,明日會兩更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