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感覺不到背上的動靜,知道她不想麵對。
旋即,他也沒讓她們起身,隻是抱著華姝往前麵走去,
一行人從她們身旁經過,又一步步遠離。
直到沒有了動靜,容妃吳婕妤才起身。
容妃看著皇上離開的方向,眼神裡泛起了淚花。
皇上對皇後每一次的舉動,都讓她重新認識皇上這個人,
好似從前,她就不曾了解過皇上。
能抱著,都是天大的恩賜。
可皇後竟然還能讓皇上彎下腰來背著她。
吳婕妤同樣是驚訝地,她抬抬眼皮掃視容妃的神情,本來想說點什麼,但見她即將崩潰的模樣,悄然閉了嘴巴。
皇後娘娘手段是高明。
等她真誕下皇子,那就再也沒有她們出頭之日了。
回到坤寧宮的時候,王公公正與知白將花挪到外麵,見皇上來了,趕忙出來行禮。
走近了才發現,自家娘娘是被皇上抱回來的,甚至已經睡著了。
楚澤將華姝抱進了屋。
溫嬤嬤等人在外麵左右看了看,臉上不自覺流露出驕傲。
“李公公,您在這好好歇會。”溫嬤嬤笑著說道。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一時半會走不開了。
李勝笑著應下來。
.........
曲州回京的路上,
華晟意時不時就去督促自家兒子增強體力,甚至厚著臉皮讓他拜溫衡義為師父,與他好好學習。
好在華昀玨是變了性子,沒有了從前浪蕩的感覺,學什麼也很勤快。
溫衡義倒是不排斥教他。
華晟意心中滿足,連帶身上的傷都好了很多。
隻是終歸是得休養一段時間了。
回到京內,皇上允許他不必覲見。
賞賜如流水,全部送到了府上,還有皇上親賜牌匾,忠孝仁義。
華府大擺了接風宴席,請了各方同僚,算是掃除過往,迎來美好的未來。
“雲驍,好名字。”華妧念了幾句,不管怎樣,姝兒讓皇上給賜名,就已經是臉麵了。
她看著搖籃裡睡得正香的奶娃,緩緩起身。
“父親的傷還要好好養著,這麼大的事,定然瞞不過妹妹。”華妧說著。
她才從太師府回來,父親傷得不輕。
慶嬤嬤見自家夫人惦記這件事,便說道:“今日宮裡麵送來了幾箱東西,老奴聽他們說,裡麵有一箱是上好的傷藥。”
這麼想,皇後娘娘是知曉的吧。
隻是為了彼此不惦念,並未多提彆的。
華妧笑笑,這倒是像妹妹的做事風格,“此事結束了,她也能安心養胎了。”
這孩子來之不易,她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心情。
慶嬤嬤點頭,“是啊。”
說到這裡,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夫人,中書令夫人開辦賞花宴,邀您前去,請帖昨日送上門來了。”
華妧抿唇,“她哪是賞花啊,分明是借此賞人。”
她兒子那點事鬨得京內誰都知曉了,
這會開辦賞花宴,怕是要給她兒相看了。
正在此時,管家從外麵走來,稟報,“夫人,華少爺來了。”
自然是華昀玨。
華妧點頭,“讓他進來。”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這個弟弟了。
可以說,這是她成婚之後,華昀玨第一次主動上門。
沒一會,華昀玨走了過來。
華妧還是愣了愣,眼下的二弟與之前判若兩人,
小麥色的肌膚,身體壯實,瞧著像是長高了許多。
華昀玨上前,拱手,“大姐。”
華妧回過神,走下台階,“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她第一反應就是華昀玨有事要求她。
華昀玨搖頭,“沒什麼要事,就是有東西給你,還有給外甥的。”
說著,他從包袱裡拿出來一個東西,形似鳥,上麵吊著流蘇,還有像蜻蜓模樣的竹紙,小風鈴隨風觸碰叮叮當當的。
“這個是我去曲州路上看到的,現在外甥正是能玩的時候,小手一捏這裡,就能聽到響聲。”華昀玨說著,認真地演示了一遍。
又怕大姐不理解,詳細講解著。
華妧見他這般模樣,也是有些欣慰了,至少苦沒有白吃。“好,真是好東西,我正愁沒東西哄他玩呢。”
她溫柔地回應。
華昀玨不由得抿唇,將東西遞給了慶嬤嬤,無意識地揣手。
說實話,他不習慣大姐的溫柔。
在他的印象裡,大姐對他的態度永遠是不滿,是指責。
“你不是說還有我的東西嗎?”華妧見他局促不說話了,便好奇地問了句。
華昀玨恍然想起來,趕忙從包袱裡又掏了會,才拿出來一塊玉牌。
成色上好。
上麵什麼花紋圖案都沒有,白白淨淨的一塊。
“這個也是我在那裡買的,沒有任何雕飾,也代表平安無事。”
華昀玨說著,頓了頓,眼神盯著腳尖,“大姐,以前是我不懂事,很多地方都讓您沒少操心,我要跟隨將士前往邊關曆練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麵。”
他說到後麵,聲音越發小。
從前他渾渾噩噩,經過大的變故,他才發現,世間上唯有他的家人是真正關切他的人。
他何德何能,讓她們願意以命相護。
華妧想笑,可鼻頭率先酸了,很多話到嘴邊,隻剩一個好字。
“還有這個,是給三妹的,讓她好好在宮中養胎。”華昀玨馬上就要離開京內,他沒法等入宮。
他給妹妹的同姐姐的是一樣的禮。
兩人聊了會,華昀玨便離開這裡。
華妧看著他的背影,終歸是欣慰的。
.........
夜裡,
華昀玨來到了母親的院子,
張婉怡已經睡下了,華昀玨將自己給母親的買的玉石遞給了常嬤嬤。
他看著裡麵,遲疑了一會,轉身走出去。
隻是在門口的時候,華昀玨還是停住了腳步。
他雙手交疊,放在額間,旋即跪地,叩首。
母親,兒不能在您膝下儘孝了,但兒知道,你會為兒開心,感到驕傲吧。
華昀玨緩緩起身,背著包袱,快步離開了這裡。
他是選擇從後麵走。
他不喜隆重的告彆,自己一個人悄悄的走,會輕鬆很多。
走出後門,他解開馬匹的繩子,沿著街道外麵走。
夜晚的月光很明亮,街道通明。
華昀玨的心情慢慢放鬆了,他的腳步很穩。
當真正知道自己要什麼的時候,才會發現前半生是多麼的荒唐。
走到大道的時候,華昀玨發現邊上停留一輛馬車。
他剛靠近,就聽到了咳嗽聲。
些許耳熟。
隻是那車簾掀開的時候,露出熟悉的臉龐,華昀玨有些驚訝上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