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不是接管北魏的時候,她不介意讓李玄英暫時接管一段時間,一個知根知底的廢物,總比彆人坐上那個位置對他們更為有利。
李玄英臉色煞白,清楚自己沒有跟對方談條件的資格,咬了咬牙,手腿虛軟地抽出了佩劍。
他大腦一片空白,握緊了好幾次汗濕的手心,都沒敢把刀往胳膊上砍。
“你……過來。”
李玄英指了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的宮人,額頭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沒得選。
被指到的人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宋明鳶和陸裴風,瞧著他們沒有行動,才敢小心翼翼地接過李玄英遞過來的刀。
“二皇子。”
“砍!”
李玄英閉上了眼睛,伸出了胳膊,然而那種即將要麵臨斷手之痛的恐懼並沒有隨著他閉眼而有所減損,反而因為未知,加重了心中的恐懼。
聽到揮劍的聲音,他冷汗淋漓,嚇得本能抽回手來,但還是慢了一步。
鐵劍十分鋒利,執劍的人也是會點手腳功夫的,知道砍哪裡能讓李玄英減少痛苦,直接將整條手臂削了下來。
“呃啊啊!”
鑽心的疼痛從左肩一路傳遍整個身體,李玄英痛得幾乎暈厥過去。
眾人慌忙想辦法給他止血,等李玄英緩過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了宋明鳶和陸裴風的身影。
連同順安帝的屍體和他的斷肢都一並消失了。
如果不是地上留下的猩紅血跡,幾乎都要以為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他們的一場幻覺。
“二……二皇子?”
李玄英唇色蒼白,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虛弱道:“傳……傳令下去,剛才來了刺……刺客,父皇遇刺身亡,我被刺客重傷,斷了一臂。”
“千萬彆說是陸家和妖盜乾的。”
一個兩個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就算再憋屈憤恨,也隻能咽下這一口氣。
“還有……該處理乾淨的處理乾淨,今天這事絕對不能讓鬼麵人那邊知曉。”
“是,殿下。”
峽庸關。
陸裴風提著狗皇帝的人頭就來到了這裡,寒風蕭蕭,雪壓滿了枝頭,一眼望去全都是無名碑。
積雪已經將山坡掩埋,但仍然能看到一座座微微拱起的小墳包,昔日縱馬馳騁的將士,全都化為了一抔黃土。
陸裴風將狗皇帝的人頭扔在地上,在碑林前站了許久。
縱然他沒有參與那場戰鬥,但這三萬將士裡或多或少有跟他出生入死並肩作戰過的。
他們想要國家安定,想要百姓不受戰爭侵擾,想要多殺一點敵人,但是從來沒想過會死在自己人主導的一場陰謀裡。
可笑的是,這場陰謀還始於他們忠愛的國君的猜忌裡。
陸裴風眸色沉痛,在他心裡,一個狗皇帝遠遠沒有三萬將士重要,他能殺狗皇帝,卻不能讓三萬將士複活。
“李璋已誅,弟兄們可以安息了,你們想要的太平盛世,陸家傾儘全力也會為你們實現。”
回應他的,隻有雪簌簌往下落的聲音。
宋明鳶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很快就融化在了她的手心。
她望向碑石林立的埋骨場,對陸裴風說道:“他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