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勁兒,生火涮鍋,動作麻利,仿佛那個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廚房都揮斥方遒的老太太又回來了。
她晚上沒什麼胃口,都沒吃幾口飯,這會才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
老太太餓了,便覺得鳶鳶也餓了。
大晚上吃宵夜,不宜吃得太過油膩,老太太便煮了香甜軟糯的南瓜粥,又抓了一把爽脆可口的醃黃瓜。
下米的時候,一邊幫忙的陸大夫人偷偷笑道:“娘,放多一點米吧,老大和老二也回來了。”
陸老夫人一喜:“回來了?在哪?我咋沒看到他們人?”
她探頭就往飯廳看了幾眼。
陸承和陸昭還有陸謹這三個兒子都在,老三偷摸拿了一壺酒出來,老四在擺弄桌椅,老五清洗著茶具。
唯獨不見老大老二。
陸大夫人忍不住笑,莫說老太太了,若非剛剛丈夫往她跟前湊了一下,她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們都去房間了,說是要把臉上的偽裝卸一卸。”
老太太樂得見牙不見眼:“那成,我多下點米。”
她就知道,有鳶鳶在,她們一家肯定能團聚的,鳶鳶就是他們家的福星。
隻希望鳶鳶日後順順遂遂,平平安安,便是讓她老婆子折壽都行。
不僅是陸豐和陸振,阿鳶也回了房間,她能看到小木屋外麵站了許多人,有些是眼熟的,有些是不太認得的。
他們望著小木屋的熱鬨,似乎也感受到了開心。
陸裴風這個時候已經去打水了,阿鳶看著屋裡溫馨又熟悉的布置,心裡像是有了歸屬感。
很溫暖的感覺。
回到這裡,讓人全身心都跟著放鬆了下來。
她能感受到寂靜夜間的蟲聲鳴叫,能感受到吹過山崗的清風,能感受到廚房燈火的溫度。
阿鳶看著窗台前的風鈴與小花,真好看。
她微微彎起了美眸。
這時,房門口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阿鳶收回目光看去,就見一個半大點的小丫頭迷迷糊糊地蹲在門檻邊上,像是沒睡醒。
她蹲了許久。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嫂嫂,彆離開我,寧寧聽話。”
小丫頭又長又翹的眼睫都是濕的,估摸著是在睡夢裡哭了鼻子。
她很安靜,隻伸出小小的手拉著她一根手指。
阿鳶有這小姑娘的記憶,卻對此刻的她感到陌生,她應該是仰著小腦袋笑得嘴巴都合不上的,是一臉活潑淘氣的。
可是這些在她身上都看不到了,隻剩下了小心翼翼。
阿鳶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做噩夢了?”
小姑娘睜著水潤潤的眼睛看她,也不說話。
隻聞著那孰悉好聞的香,很困,卻不敢睡,夢裡有嫂嫂,她想多看看她,醒來了,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鐵匠叔叔家的兒子說她不聽話,嫂嫂才不要她的。
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