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間!
南方的冬天較之北方多了一絲潮濕陰冷,讓人十分不習慣。蔣紹關上窗戶,隔絕了外麵刺骨的寒風。
幸好馬上就要走了,南邊這亂攤子終於落下帷幕。南蜀那位大皇子也死了,平庸的九皇子被扶上了皇位,北晉的軍隊也駐紮在了城內。既然已經過了長江,再想讓他們退回去就沒那麼容易。之所以沒一鼓作氣吞並南蜀,實在是因為連年的征戰,北晉也有些力不從心,家底再厚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所以才會選擇慢慢蠶食,而不是以雷霆手段拿下。
南蜀暫時也無還手之力,遂也擺出了臣服的姿態,不過一旦他們緩過氣來或者北晉露出軟弱之象,他們肯定會作亂,對此大家心知肚明,就看誰棋高一籌了,反正眼下南蜀不敢生是非,雙方一片其樂融融。
如此,他也沒了繼續逗留的理由,何況馬上就是小年,家裡催著他回去。其實他並不想回去,真的!
蔣紹披上黑色鬥篷,推開了房門,高大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天璿剛剛出了月子,因為早產傷了身子,所以這次足足坐了兩個月,經過兩個月精心調養終是讓她恢複了之前的氣色,伺候的皆是鬆了一口氣。
麵色紅潤的天璿坐在搖籃前,一手搖著撥浪鼓,另一手把玩著女兒小小的手。
小家夥白白嫩嫩,身上丁點不見剛出生時隨時要夭折的病弱,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水汪汪黑漆漆,特彆的天真無邪。隨著清脆的鼓聲,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動來動去,看得天璿心軟成一片。
大丫鬟月娥接過剛送來的山藥烏雞湯,笑道“夫人,該喝湯了。”
天璿抬頭,眉頭一皺,一天五頓,哪怕每天變著花樣也受不了,不過她知道自己身子看起來是好了,但是這次生產到底傷了底子,需要細細調養,遂也沒說什麼,端起來就喝,溫度剛剛能入口。
餘光發現小家夥巴巴的看著她,還砸了咂嘴,天璿忍俊不禁,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放柔了聲音道“想喝啊,等你再大一些。”
小姑娘粉嫩嫩的嘴配合的微微一張。
“姑娘越來越漂亮了,將來定然是個小美人。”月娥奉承道。
天璿微微一笑“健健康康就好!”
月娥道“夫人放心,姑娘身體已經在漸漸好轉,何況大人已經在為姑娘搜羅兒科聖手,要不了多久姑娘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樣了。”說話間月娥一直留意著天璿的神情,在她提起蔣紹時,她神情有微微的變化。
天璿產後第三天便服下兩生花做成的秘藥,不過這藥在她身上體現的效果與顏懷玉不儘相同,顏懷玉前塵儘忘並且順利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與蘇洄過的很好。
可輪到天璿這,她隻是失憶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曾經吃過這個藥的緣故。自從服下藥,她對她們和蔣紹的敵意不似從前,不過帶上了戒備,對待陌生人的戒備。
這時候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來人道“夫人,大人來了。”
天璿一驚,下意識抬眼看向更漏,這個時辰可不算早。
不等她多想,便聽見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蔣紹裹挾著一身風雪入內,含笑道“今年第一場雪,若是下一夜,也許能積起來。”
天璿笑了下。
月娥帶著人上前為他除下鬥篷,蔣紹在熏籠前將身子烤暖和了,才走近,停在搖籃前,低下頭。
小姑娘見到熟人,花瓣式的小嘴彎了彎,緊接著又打了個哈欠。蔣紹目光泛柔,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動作熟練而又小心,笑謔“我才來你就要睡了,可真是個沒良心的。”
小姑娘輕輕啊了一聲,毛絨絨的眼睛眨巴了兩下,抵擋不住睡意,一點一點的合上了。
蔣紹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慢慢的屋子裡來回踱步,充當著人形搖籃。
蔣紹抬眼看了看天璿,見她氣色不錯,心下一定,便問“這兩天安安怎麼樣?吃的多嗎?晚上鬨不鬨?”其實這些都有人稟報他,可他就想聽她說,一問一答之間,他會有一種他們是一家人的錯覺,可也隻是錯覺。
“挺好的,晚上隻會醒來一次,喝了奶就能睡,雖然每次吃的少,不過次數多。”天璿溫聲道。
蔣紹眉眼帶笑,正要說什麼,懷裡的小家夥突然咧著嘴哭起來,蔣紹大驚“這是怎麼了?餓了?”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尿了?”天璿不是很確定的開口“剛喂過奶。”
月娥便要上前把人接過來。
蔣紹卻沒鬆手,而是一臉古怪的摸了摸尿布,確實沉甸甸的,他靜默了一瞬“我來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