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間!
爆竹聲聲辭舊歲,一開始天璿害怕劈裡啪啦的聲音驚到女兒,不想這是個傻大膽,但凡外麵來一個響炮,她就哈一聲,傻樂傻樂的,樂得天璿心情也好了許多。
這是她有生以來過的最清冷的一個除夕夜,幸好,天璿低頭親了親女兒香軟嫩滑的臉蛋,還有她,否則她得多寂寞。
月娥進來道“子時已過,外麵動靜也小了,夫人要歇下嗎?”
天璿淡淡的點了點頭,她根本沒心思守歲,奈何外麵的動靜不讓人好好睡。
月娥看著天璿哄睡了安安,然後把她放在床邊的嬰兒床上,旋即自己上了床。月娥這才上前放下紗帳,吹滅燈火,脫去外袍和另一個丫鬟睡在一旁的榻上。
她們四個人,兩個人睡在外間,兩個人睡在屋內,可以說是保護也可以說是監視。
月娥幽幽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大人那邊如何了。又覺天璿可憐,如無這個意外,她該有一個熱熱鬨鬨的除夕夜。
胡思亂想間,月娥沉沉入睡,直到一陣幾不可聞的動靜將她猛然驚醒,月娥豁然起身,就著朦朧的月光便見幾個黑色的影子,曆喝“什麼人!”說話間抽出榻上長劍。
觸景生情而鬱鬱的天璿睡得並不深,便是睡得再深,這樣的金戈碰撞之聲也能把人叫醒,不待多想,她立馬撩開床帳撲向小床上的女兒。
抱住女兒之後睡夢中的天璿抬眼便見黑漆漆的屋內似群魔亂舞,她心裡升起一抹希望,希望之中又混雜了恐懼。是蔣崢來救她們母女了嗎?若不是他!
蔣紹有一句話說得對,無論如何,他不會傷害她們,但是彆人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威脅蔣崢的機會。
“夫人!”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正在小心翼翼貼著牆角往外走的天璿眼眶倏地紅了。是寒露!
寒露越過人群直衝向天璿。
這會兒功夫,勝負已見分曉,桌上的燭火也被人重新點燃。
天璿閉了閉眼適應了下才睜開眼簾,隨之響起安安響亮的啼哭。打鬥時不哭,這會兒倒是哭起來了,天璿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扶著她的背安撫,小家夥是被驚醒的,不一會兒便又睡過去。
天璿這才有時間關注場上,一群人裡她隻認得玄鬥,蔣崢的左膀右臂。
玄鬥抬手一拱“屬下來遲,請夫人贖罪。”目光若有似無的在她懷裡的繈褓中掠過,夫人失蹤時已有身孕,應該是這個孩子了。
這會兒,獲救的感覺才真真實實的填滿她整個胸腔,天璿怎麼會怪罪他們,感謝她們還來不及。
“這兒醃臢,夫人先隨奴婢等離開。”寒露提醒。
聞言,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取而代之的濃鬱的血腥氣。天璿瞥見了重傷的幾個丫鬟,尤其是月娥,滿臉不甘和懊喪的看著天璿。
天璿撇過臉“好!”當下緊了緊懷裡的孩子。
寒露隨手取來一條厚實的披風裹住兩人,院中慘烈情形入目,讓天璿腳步下意識的一頓,吸了一口冷風後,複又抬起腳。
移步到隔壁後,寒露便道“夫人和姑娘穿戴好後我們便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對此,天璿心中有數,二話不說就開始更衣,然後把安安嚴嚴實實的裹在身前,一行人這才離開了這個禁錮了她三個月的小院子。
信都城內,萬家燈火。
冀王府的氣氛卻有些凝滯,蓋因冀王暈了過去。
太醫,府醫,凡是有名望的醫生能請的都請來為冀王為看診,然而情況不甚理想,被請來的諸人低著頭都不敢看王府中人的臉。可閻王要人三更死,無人留人到五更。
冀王勉勉強強睜開了眼,這位不久之前還虎虎生威的魁岸中年,此刻麵頰凹陷,唇色發白,依稀子老了十歲不止。他艱難的動了動手指,不得不承認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任你權勢滔天又如何,依舊躲不過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