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間!
夏日炎炎,官道上的花草樹木經不住炙烤焉噠噠的垂落著,路上更是不見人煙,好一會兒才有一支規模不小的車隊緩緩駛來。
被拱衛在中央的駟馬車內,天璿懨懨的靠在車壁上,望著中間案幾上冒著絲絲涼氣的小冰鑒,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去才好。
搖著扇子立夏見她無精打采,這才幾天就瘦了一圈“姑娘,要不以後咱們白天歇息,晚上趕路?”
“不了。”天璿搖頭“雖說走的是官道,咱們帶的人也不少,但世道不平,還是小心為上。”
立夏想也是,可還是心疼“待會兒中午歇息,奴婢給姑娘做碗涼麵,姑娘好歹吃兩口,要不身子哪裡撐得住。”
天璿隨意嗯了一聲,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為了避開一天當中最熱的那兩個時辰又不耽誤行程,他們都是天一亮就出發,起得太早的後果就是天璿還沒醒就被叫起。
天璿往撲了竹席的榻上一躺“我先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立夏加重了手中搖扇的力道“姑娘睡吧!”
一隻手累了,她就換成另一隻手,幾次後,立冬道“你休息會兒,我來。”說著要與她換位置。
立夏也不勉強,遂起身,起到一半,就聽見外麵的喧嘩聲。
坐在窗口的立冬撩起簾子一看,正見外麵一道黑影掠過,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這不是姑娘那隻鷹嗎,怎麼跑這來了?”
立夏一愣,下意識問“你是不是看錯了?”
立冬撇嘴“我給它洗了幾年澡,認錯誰都不會認錯它啊!”
立夏一想也是“難不成它見不著姑娘尋過來了。”
“可它怎麼找來了。”立冬狐疑,說話間,這鷹已然透過撩起的窗戶找到熟人,俯衝而下。
立冬雖說與它熟,可還是被它這奮不顧身的氣勢嚇得縮了回來,窗簾隨之落下,可憐那鷹撞得眼冒金星,不甘又憤恨的厲鳴一聲。
聞聲,立冬心虛的不行,連忙撩起簾子,深怕這位鷹大爺撞出個好歹。但見它氣急敗壞的在空中盤旋,一雙黑豆眼狠狠的盯著自己,立冬心裡石頭落地,籲出一口氣。
“嗬~”
回頭,見不知何時醒來的天璿已然坐起,這一聲笑就是她發出的,立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天璿揉了揉臉“它怎麼來了?”又道“停車!”
隊伍隨之停下,天璿就著立夏的手下來。那鷹興奮的降落在馬車頂上,撲棱著翅膀。
天璿仰頭看了看它,扭頭看向後方,塵土飛揚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
周圍的護衛忍不住圍成一圈,手按在劍柄上,然很快又放鬆下來。
再見到鷹的時候,天璿心裡便有了猜測,但是見到本人時還是滿臉疑惑,奇道“你怎麼來了?”
因為趕路,蔣紹額上沁出細細的汗珠,落在眼裡,有些澀,澀的他想流淚,可他現在隻想笑。
見他莫名其妙的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不算還笑出了聲,天璿歪了歪頭,沒好氣道“你中暑了吧!”
蔣紹抹一把臉,雙手蓋在眼上好一會兒,久的天璿都以為他真的中暑了,打算上前問問他怎麼回事時,蔣紹放下手,衝馬背上一躍而下,落在天璿跟前,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
天璿被他看的奇怪,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摸了摸臉“你還好吧!”
蔣紹長眉微挑,按了按她的腦袋,現在的她還不及他肩膀高,深以為恨。
果然,天璿開始跳腳“不許按我頭,長不高怎麼辦!”
蔣紹懶洋洋一笑“放心,你以後矮不了。”
天璿也覺得自己將來身高不是問題,父母都是大高個,沈天樞也身姿修長,自己怎麼著不會太矮。然而重點並不是這,而是被蔣紹居高臨下按腦袋,這行為絕對不能容忍。
“將來的事誰知道!”天璿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反正不許按我腦袋,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蔣紹定定看她,天璿仰頭回視,眼睛睜的又大又圓,一點兒都不怯場。
蔣紹目光克製而又隱忍的在她稚氣未脫的臉上逡巡,粉撲撲的臉蛋還有些嬰兒肥。忽然,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嘲笑“小丫頭一個,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
天璿大怒,打開他的爪子,十分熟練的一腳踹過去“我都十一了!”
蔣紹被踹了個正著也不惱,笑眯眯的看著她“你也知道你才十一。”
天璿磨了磨牙有些沒脾氣,語氣不善的問“你怎麼來了?”差點忘了正事。
“我娘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便派我代表她去看望姨婆,這樣她也好放心。”蔣紹道。
天璿麵無表情“我去不能放心嗎?”什麼意思!
見他模樣,蔣紹想笑,手有些癢,他才抬手,天璿就警覺的後退三步,得意的睨他一眼。蔣紹低笑了一聲“你代表沈家,我代表公府,不一樣。何況讀萬卷書行萬路裡,我還沒去冀州看過呢!”
天璿表示這理由可以接受,心裡則想,姨母定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過去,本來沈凜打算讓沈天樞陪她去,奈何,沈天樞臨時有事抽不開身。
想到這裡,天璿看了看蔣紹,年初他剛進了錦衣衛,忙的腳不沾地,抽出時間來不容易,天璿決定以後儘量少嗆他幾回。
說過閒話,一行人繼續上路。
有了蔣紹的加入,這一路天璿待遇瞬間上升,首先終於不用頂著烈日趕路,蓋因蔣紹帶來了五十親衛,都是公府一等一的好手,以一當十不在話下,加上沈家原有護衛,況蔣紹還帶了靖國公的私印,必要時刻可以就近調兵,遂不必擔心沿路魑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