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侯!
“伍長全部都交代了。”
徐樂從木屋後緩步返回,奉上記錄審訊內容的竹簡:
“博裡在灃水鄉兜售火麻仁斂財八十餘萬。一部分被裡正送去了縣裡;一部分用在了博裡基本建設上水渠、井、石磨;還有一部分被置換成了土地,地契聽說被送到了長安某位大人物手中;裡正、伍長等人擔心每年上計時,被嗇夫發現家裡極其富裕,因而隻有少部分被分贓。”
“嗬,這群人還害怕被追查呢?”
諶洛輕嘲,凝視不遠處綠油油的麻地,有放火燒山、一絕永患的念頭。
這病擴散不過兩年,竟能斂財八十餘萬,相當於全鄉八百戶去年所得財產的總和,足以支撐六輔渠六分之一的工程。
“難怪博裡人人土坯瓦舍,都是禍害其他人得來的錢,他們住得安穩嗎?”諶洛回頭道:“伍長知道送去縣裡那部分錢財的下落嗎?”
徐樂搖頭:“他們種西域麻種時就已經想好退路。聯係大人物、派人在鄉中兜售的事情都由裡正一手操辦,伍長隻負責管理這片麻地。我們想進一步了解案件詳情,可能需要審訊田虎。”
諶洛抬手製止:“審訊這事還輪不到你我插手,本朝最不缺的就是酷吏。記錄個大概,讓中壘署那邊頭痛去吧。”
有專家張湯在,何須茂陵亭插手?再者說,鬼知道這裡麵究竟牽扯到長安哪些勳貴?
若無意中打探到某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有一種死法叫“你知道得太多了”。
田虎是田氏一族的人,被抓了後,田蚡可能會不悅,但麵對確鑿證據,隻要沒被人抓住動搖根基的把柄,基本上就打碎門牙往肚子裡咽,笑嗬嗬地結束這場鬨劇啦。
報複倒也算不上,列侯對亭長出手,恐怕還沒開始就被死對頭知道,接著在圈子裡傳開,名聲儘喪了。
當今之人都重視名聲,田蚡年紀大了,不缺錢、不缺權,唯一能追求的隻剩名,想在死後留一個好名聲。
隻要沒有田蚡的腦殘粉當出頭鳥,茂陵亭事後就是安全的。
諶洛淡淡叮囑:“以後凡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案子,一律交給上麵處理。我們隻需小心來自縣中的報複。”
徐樂稱是,拱手退下梳理案件詳情文書。
諶洛坐在地上伸了個懶腰,仰望皎潔明月,開始斟酌其中的利益糾紛:
“田虎隸屬田氏,送去長安的地契大概都落在這曾經的太尉手中了,中壘署竟然敢得罪當今炙手可熱的外戚,是純粹的秉公執法,還是派係爭鬥?
曆史上,田蚡死前一直聲稱自己看到了竇嬰的鬼魂。
精神錯亂?
還是幻覺?
他也算是從七國之亂摸爬滾打出來的,身體素質這塊兒差不了,到了晚年,怎會無緣無故瘋了……尤其還是竇嬰死後不久。
田竇之爭結束,大權恰好落在衛氏外戚手中,一切都太巧了,簡直像一場劇本。
陛下啊陛下,你在這裡麵究竟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呢?”
灃水鄉牽扯的事情過於複雜,諶洛開始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