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還在睡夢,像是嬰兒般睡在晃悠的搖籃裡。
他感覺好似有人在他耳邊低語著什麼,夢裡芸莊隔著一層幕簾,一顰一笑,溫婉可人,如此親切又陌生。
忽然一個身影從他眼前閃過,擺弄得珠簾晃動,像是他的忌命幻訣七天訣佛跡,又像藍魔幻影第二層。
他爬了起來,才發現眼前一人一舟一海。
“綿黎,我們怎麼在這裡?”
宇唯好奇地問。
綿黎不語,隻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那雙眼睛猶如一泓清泉,碧水悠悠,宇唯竟一時看呆了。
“現在,你是我的了。”
綿黎如願以償似地說道。
“我失身了?”
宇唯雙手捂住胸口,驚恐道。
綿黎忍俊不禁嫣然一笑,頃刻間煙霧氣四起,將整片葉舟都包圍了。
明明剛剛風和日麗,而現在宇唯伸手不見五指。
宇唯屏住呼吸,待霧霾散去,然而未見其人,先聞其獸,一聲獅吼劃破周遭凝固的空氣,光是那聲浪就將平靜的海麵震蕩得起伏不定。
“是你的忌命獸嗎?綿黎?”
宇唯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害怕,沒有人回應。
不管啦,宇唯吹了吹口哨,嘗試召喚出朱雀,哪怕是烏鴉也行。
可是什麼動靜也沒有,真的是暴風雨前的可怕。
過了幾秒他又發現除了藍魔幻影,其他忌命術都好像失效了。
他終於主動問冰簷棍,但是冰簷棍卻像啞巴了一樣。
他準備打開金盔甲,金盔甲也沒有反應。
忽然一隻黑獅子撲向宇唯,他順勢一躲,右腳踩在擺蕩的木板上,頓時後仰地摔倒。
那黑獅怎肯放棄這到了手的獵物,一陣撕咬。
不一會,黑獅便滿嘴是血。
它咬斷了宇唯的兩條腿,在慘叫聲中叼著走到舟上的一旁享受美食去了。
宇唯疼痛難當,暈了過去,最後一句話卻是“綿黎,綿黎,快躲起來。”
那黑獅子聽了好像突然一怔,止住了咀嚼,在用鼻子嗅著什麼。
當宇唯醒來的時候,他的鮮血已染紅了整片木舟,有的甚至風乾了。
他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完成,沒回家,沒跟爸爸媽媽介紹冰簷棍,沒有抱一下弟弟,沒有見到芸莊跟依純。
明明自己已經離如何回家的真相並不遠,明明就快將危險一一化解,卻倒在了這裡。
夕陽如此美麗,照著漂浮的黑色海藻,倒映在烏泱泱的海麵波光粼粼,儀態萬千,而他卻已是到了人生的夕陽,就算逃命以後也隻能坐輪椅,再不能成為疾風中奔跑的少年。
雖過了不多時,宇唯卻感覺一個世紀般難受漫長,那黑獅子吃完宇唯的兩條腿後朝天嘶吼,鬃毛豎立,巨大的頭顱抖動著黑長的胡須,一雙眼睛在漸漸灰暗的夜幕下發著瞳光,既滿足又邪惡。
“有沒有人呀?我快死啦,我是苦命的娃呀。”
宇唯發泄道,但除了浪花拍打著他下垂到大海的手,再無任何回音。
宇唯樂觀不起來,覺得就這樣餓死算了。
正想著黑獅子又餓了,好像不把宇唯折磨死不罷休一樣,開始順著舟上的血漬惡心地舔起來。
“獅爺,饒了我吧。我這兩隻手還要吃飯刷牙,洗臉寫字呢,我這身子還要消化,還要……也不知道能不能傳宗接代呢,唉……”
宇唯一說到這就覺得生無可戀,心愛之人恐怕再也不會愛他,會棄他而去,自己也可能不孕不育,兒孫滿堂了。
這一幕要是給恒堅瞧見那可要笑掉大牙了。
又是一聲獅吼,平衡的木舟又起波瀾。
宇唯左右手儘斷,忍不住慘叫,然後呻吟不已,直到歸於平靜。
半夜,昏迷的宇唯感覺有人在翻他的身體,他那可憐受儘蹂躪摧殘的軀殼。
突然一股錐心刺骨之痛席卷他的脊梁,難道是黑獅子要將他的骨頭嚼碎,一齊吞了。
“我草你媽!”
宇唯於迷迷糊糊中情不自禁地咒罵道。
吞了也罷,也罷。
宇唯那零星半點的堅持和希望已土崩瓦解,現在隻求速死。
但他開始做夢,開始夢見坐在輪椅,由人照顧,受人白眼。
然後看見芸莊的淚水,隻看見淚水,一句話也沒有。
然後聽見親戚們的指指點點,朋友們的友善關懷,陌生人的不解好奇。
一群小孩在那美麗的海灘邊玩泥巴,無憂無慮,卻都與他無關。
他看著看著,聽著聽著,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卻發現隻剩下能咬舌自儘。
而當宇唯被一縷晃著的陽光刺痛眼睛的時候,他連睜開雙眼都不想了,陽光還是暖洋洋,可他的心是冷冰冰的。
但他還是本能地想動一下他那可憐的身子,卻發現是腳指頭動了一下,繼而發現手也完全地接在自己身上。
難不成是哪吒三太子的蓮藕之身?
管不了那麼多,他激動萬分的來他個魚躍龍門,朝天一炷香,他又活過來了。
這回,他一定要將黑獅子殺了,哪怕受傷,也絕不會束手就擒,大不了跳入大海,遊向遠方,就算最後溺死,也要留得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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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霾已散儘,宇唯小心翼翼地看著舟的另一側,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卻發現木舟上的血漬也不見了,那裡站著個人,不是綿黎,卻是曾經的救命恩人。
“吾銘,怎麼是你?”
宇唯驚奇道。
“怎麼不能是我?主人。”
吾銘一臉調皮道。
“我什麼時候成你主人了?綿黎呢?昨天還有隻黑獅子。”
“我奉綿黎族長之命,送你回家,保你萬全,現在是一仆二主了。”
“原來如此,可是昨晚還有隻黑獅子的,該不會是獸長老召喚的吧?我都快被它咬死了。”
“沒有什麼白獅子黑獅子的。”
“難道是忌命幻訣?”宇唯琢磨道,“還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