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司機!
韓大爺和周師傅等人聽完小趙一五一十的描述,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韓大路始終跪在地上,默默無語,腰乾挺得筆直,臉上被鞭子抽過得地方血肉模糊,鼓起一道道肉棱,慘不忍睹。
大姐和大哥知道二弟不是逃兵,沒有按時去上班事出有因,才敢走上前,一左一右跪在地上,用手捂住韓大路傷痕累累的臉,禁不住潸然淚下。
韓大路說“姐、哥,你們不要哭,是我不對,我不值得同情,我該被爹抽,是我的虛榮心作祟,辜負了組織對我的期望,哄騙了家人,我該死!”
“二弟,你知道錯了就好,快起來,俺們回家!”
韓大路倔強地說“爹不原諒俺,俺就不起來。”
周師傅心疼地從人群中走到韓大路麵前,語重心長地說“大路,渾身上下傷的不輕哩,得去醫院處理一下,好嗎?”
韓大路聽到周師傅的聲音,抬起頭,驚訝地說“周師傅您怎麼在這裡?讓您見笑了!”
“這話說的,我來了才知道你不是逃兵,是你的戰友為了你好,人往高處走嘛,快起來、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
再說,機車乘務員真的太苦,不乾也罷,我回去告訴牛主任實情,你安心在稅務局當乾部,再見!”
韓大爺突然發話“周師傅您放心,隻要俺活著,韓大路就是死也得給老子死在火車上!”
“哎呀,韓老爺子,大路的戰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工作重新安排到稅務局,多少人都夢寐以求哩,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嘛。”
“周師傅,您莫怪我老漢帶鬥笠打傘是多次一舉。
韓家沒有這規矩,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坑,韓大路想當乾部沒門,除非我死了!”
韓大路的大姐說“爹,什麼死不死的,您不要說胡話,您老消消氣,不完全是大路的錯嘛!”
“你給我閉嘴,怎麼不是他的錯,一個複轉軍人,一名共產黨員,沒有一點兒立場,還當了逃兵,俺丟不起人哩!”
周師傅趕忙打圓場“韓老爺子,您聽我一句勸,行嗎!”
“哎,您說,俺聽著。”
“實不相瞞,開火車比耕田種地都苦,大路找到新工作多好,還是國家乾部,多有麵子,您老就讓他在縣裡上班吧。”
“謝謝您的美意,俺不要什麼麵子,更不要什麼裡子,俺得維護韓家一言九鼎的尊嚴和家法,想當年韓家祖上抗擊金兵……哎,扯遠了不說也罷。”
韓家大小,以及四周看熱鬨的人,一聽韓老爺的話,頓然大吃一驚,難道韓家是抗金英雄韓世忠的後代?
看來韓家祖傳皮鞭大有來頭,礙於目前劍拔弩張的情勢,誰也不敢刨根問底,倒是個個內心都冒出問號。
小趙實在看不下去了,坦言道“韓大爺,您也聽我一句勸,韓大路明天就得去稅務局報到,這是縣委張書記的決定,您看?”
“哼哼,什麼張書記、王書記,俺隻知道韓大路是俺兒子,俺是一名老黨員,管好兒子天經地義,大路先選擇了開火車就得乾到底,想半途而廢沒門兒。”
韓大路的大哥急了,鬥膽說“爹,俺覺得二弟到縣稅務局工作多好,家裡人還能沾光哩,您說是嗎?”
“放屁,你像個當大哥的嗎?難怪韓大路打了退堂鼓,是不是你暗地裡給他出的注意?”
“爹,俺、俺不敢哩。”
“滾一邊去,諒你也不敢!”
正在矛盾無法調和的時候,飯館主任走到韓大爺麵前說“韓大爺,請您到我的辦公室接個電話。”
“啥,怎麼會有人給俺打電話,俺在城裡不認識一個人?”
“請您老人家過去聽一下就知道了。”
周圍的人一時之間莫名其妙,都疑惑地望著韓大爺的背影,期待奇跡發生。
“韓大爺您好,我是韓大路的戰友,我叫張小六……韓大路的工作是我父親給辦的,事先沒有征得您同意,請您老人家不要怪大路,可以嗎?”
“哎,俺謝謝你,俺老漢大字不識幾個……莊戶人知道說一不二。
啥事兒都有個先個來後到嘛,韓大路不去開火車,就得回家當農民,如果先前把他分到稅務局俺高興,現在不行,俺老韓家欠不起人情,也還不起嘛。”
張小六一聽,感覺韓大爺和韓大路一樣倔。
他懇求道“大爺,您消消氣,我和大路是親密戰友,給他辦事兒沒有欠人情一說,更不用還什麼人情。
錯全在我一個人身上,真的和韓大路沒有關係,聽說您當眾教訓了韓大路,還動用了家法。
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再彆生氣了,我給您老道個歉!”
韓大爺聽完張小六懇切的話,氣消了一半兒,說“俺老漢感謝張書記和你,俺隻給韓大路兩條路。”
“大爺,那兩條路啊?”
“一條是回單位開火車,一條是回家種地。”
韓大爺不想再囉嗦了,雙手握著話筒不好意思地問“這個咋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