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羽等人的悉心照料下,隔離區患者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在這裡沒有冷眼和歧視,吃得好喝的好,並且藺之幸還來免費為大夥說評書,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更重要的是,十天過去了,隔離區的八十多個患者除去七人醫治無效死亡後,其餘人症狀都有不同程度的緩解,這讓他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魏文秋也密切關注著隔離區的情況,與其他人關注點不同的是,他更加在意回春堂那些沒有任何自我保護措施的誌願者們,如果這些人真像梵羽所說的那樣,已經對天花免疫,那麼……
魏文秋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他那捧茶杯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得無法自已。
“十天了啊,不能再等了,也等不急了!”
魏文秋決定賭一把,用自己的官途,用全家人的性命,用整個陽穀縣數千條人命賭一把。
賭對了,活人無數,自己的前途不可限量,名垂千古。
賭錯了……嗬嗬,人生不就是一場豪賭麼?與其在陽穀縣這一畝三分地消磨誌氣苟延殘喘,倒不如轟轟烈烈一把。
魏文秋猛灌了兩口烈酒,向來謹小慎微的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再次沸騰了起來,這種感覺他曾經擁有過,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他金榜題名,春風得意,自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
可是最終呢,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這陽穀縣蹉跎了將近十年之久,一事無成。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魏文秋醉了,但他腦子是清醒的,他甚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清醒過。壓抑了多年的情感一旦得到釋放,便如崩堤而下的黃河水,濁浪滔滔,勢不可擋。
…………
“魏大人,你這是開玩笑的吧?種牛痘能有效的預防天花?”
魏文秋將梵羽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兩位巡察禦史之後,兩人流露出了魏文秋曾經流露過的難以置信。
魏文秋苦笑道“兩位大人可知,為何梵羽帶領的救援隊非但不采取任何自我防護措施,反而故意將手臂、肩膀、臉部暴露在外嗎?”
禦史淩少庚忽然想到了什麼,驚道“莫非、莫非……”
魏文秋點點頭,接過話茬“不錯,梵羽以身試藥,就是為了向我等證明,接種牛痘之後,就不會被天花感染!”
另一個禦史程碩問道“那些誌願者們,可有被感染的?”
魏文秋搖頭道“尚無一人被感染!”
程碩又問道“幾天了?”
魏文秋回答“整整十一天了!”
程碩與淩少庚對望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天花患者朝夕相處十一天,並且沒有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居然沒有被感染,這簡直有悖常理啊!
“魏大人——”
淩少庚說道“茲事體大,你可知道一旦程大人和我做了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嗎?”
魏文秋摘下烏紗帽,向兩位巡察禦史行朝廷大禮,叩首道“下官願一力承擔,絕不讓兩位上官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