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
這是個非常接近永恒的時刻。
盛少初望著茫茫遠山,望的又仿佛不是它們。那些輕柔的雲霧和翠綠的山野讓他心裡也變得輕飄空茫,從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一瞬間仿佛他也變成了天地萬物中的一分子,隻是一團無形的思想,脫離,無處不在,無悲無喜無痛無歡,再重要的事情也變得無足輕重。他閉上眼,卻感覺陷入了一個溫軟的無底洞裡。
他有些失望,他本以為那感覺會輕得像飛起來。
身邊的陸明淮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盛少初好奇他想的是否也和自己一樣。
樹為什麼生根,人為什麼出生,出生的又為什麼是你,你又為什麼偏偏遇上他?這些本就是無解且毫無道理的。就像感情,從來沒有人知道它會在哪一刻發生,卻已經深陷其中,任它擺布還心甘情願,稍作深思都會覺得心驚發寒。
天空中飄過一朵雲,太陽已經落下來,最後一抹餘暉灑在窗欞上,脫了漆的橫木染了層朦朧金色,讓人覺得這不是春天,而是十月金秋。
盛少初不想再看風景了,心裡有事的時候看什麼都是索然無味的,他忽然對陽光感到厭倦。
好在農舍裡不隻有飯館,還有客房。房間在後院,地方不大但乾燥整潔,看得出是每日打掃的。
一張不大不小的床緊靠牆壁,上麵鋪著層繡滿牡丹的紅緞錦被,兩個高大的男人躺在上麵顯得古怪又滑稽。
天完全暗下來,沒有人開燈。
當然也沒有人睡著。
寂靜的屋子裡,盛少初忽然動了動,似乎在摸索什麼,過了一會伸出手,手裡夾了根細細的東西。
陸明淮聞到淡淡的煙草味。
男人在安靜的時候抽煙或者喝酒,通常都代表他們的心情都不怎麼好。這幾天盛少初從沒提及他的留學生活,他不說但陸明淮能感覺,不但能感覺而且也能猜到幾分。
“隻剩一根了。”
盛少初的聲音聽起來嗡嗡的,卻又無比清晰。然後便是嚓地輕微打火聲,暗黑裡火光持續了幾秒又消失。陸明淮眼前卻仍然有橙色的亮片一幀幀地跳動,等完全暗下來後他才看到一點紅光像星星一樣亮起來。
盛少初愜意地吐出一口煙,然後側過身,那亮著的煙就靠過來“來,這種煙不太衝。”
陸明淮就著他的手小心地抽了一下,確實沒有嗆到,不過也沒覺得味道有多好。
他問“你在國外就儘學這些?”
“豈止?”他笑著回答,又抽了一大口,然後對著陸明淮的嘴巴就狠狠親下去,陸明淮措手不及,那股煙便一下子全到了自己嘴裡。他飛快離開,陸明淮已經被嗆得滿臉通紅。
他不住咳嗽,罪魁禍首卻還在不停地笑,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月牙。
好在床邊有水。
陸明淮任他笑,起身喝了大半杯才壓下喉嚨裡又癢又嗆的感覺。他呼出一口氣,然後又喝了一大口,轉身壓到盛少初身上,如法炮製灌進啊他的嘴裡。
含得溫熱的水流從唇角滴出來,盛少初笑不出來了。他口腔裡全是水,還有濃濃的陸明淮的氣息。氣息交錯,燙得令人難以抑製,他一下子覺得呼吸困難。
但陸明淮也是很快就離開了他,兩雙都有些氤氳的眼睛望著彼此。盛少初微微抬起了頭似乎想再吻他,陸明淮立時後退了一些,於是他的後腦重新貼住了枕頭,似笑非笑地看他。
陸明淮發現不管什麼時候自己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樣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兩個人挨在一張床上難免會有些激動,何況他們一個是alha,一個是oa。陸明淮聞到了一股淡淡的beta的氣味,不禁鬆了口氣,看來盛少初時刻不忘記掩蓋自己的信息素。
陸明淮閉上眼平息內心的躁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幾乎把舌尖咬出了血才忍住了信息素的竄動。他知道盛少初隻是在和他開玩笑,隻是他心裡有鬼便沒法把那當成玩笑,一不小心就過了界。他無法自控,而且還想對他做更過分的事。最要命的是他曾經有過一次機會,現在竟然覺得懊惱可惜。因為那時候他們兩廂情願,儘管那是基於盛少初的年少無知。
陸明淮對這個內心深處陰暗下流的自己感到不恥,但同時,心裡又像有個無儘的漩渦般痛楚。
他不再看他,在喜歡卻又得不到的人麵前,就是多看一眼也是種痛苦。偏偏這個人還喜歡挑戰你的極限。
陸明淮躺回他身側,他決定改變話題,那是個盛少初不會喜歡的話題“明天我送你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