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野心_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_思兔 

第16章 野心(1 / 1)

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

李格格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忽然失眠的。

她向來沾枕即睡,並且睡眠香甜,這一晚卻出乎意料地翻來覆去睡不著。

秋意已經十分深濃,夜裡的寒意漸漸包圍過來,她忍不住坐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放在唇邊嗬了嗬。心裡模模糊糊有個念頭冒出來——那念頭便似蒙了一層霧似的,然而仍然能看見大概的輪廓,是光彩奪目而引人矚目的。

她決定要實現這個念頭,然而她固然天真,心裡又隱隱約約地清楚這樣的念頭一提出來便會被人所阻攔,她膽怯了,她有著對失敗的顧慮,然而那念頭仍然在那裡流光溢彩地引誘著她

她沉浸在自己的猶豫不決裡——她的性子原本如是,優柔寡斷是常有之事。一直到宮女錦畫聽見動靜,爬起來,躬身走到了床前。

“格格!”,錦畫試探著問道

李格格答應了一聲,錦畫這才挑起帳子,待得看清了李格格隻穿著一件單衣,抱著肩膀坐在床上,連忙轉身從衣架上拿來件外袍給李格格披上

李格格像個孩童一般仍由著她披上

錦畫從自己的角度看下去,便看見李格格微翹的鼻尖、長長的睫毛上不斷撲扇,很有些稚嫩之感,便柔聲道“格格這是怎麼了?夢魘著了?還是……”。

李格格忽然抬起頭道“核桃酪熱好了嗎?”。

“就快好了,奴才去看看。”錦畫見自家主子這當兒還記掛著吃,有些忍俊不禁,帶著笑意向外麵走去。

李格格忽然道“你彆走,這些事,讓她們去看著便是了,你陪我說說話。”,李格格說完這些話,閉上眼睛,雙手交疊地放在胸前,乍一看,像是一個祈福的姿勢。

屋裡異常清靜,隻能聞見屋外夜梟的叫聲,枯葉簌簌而下,天地無聲。

格格雖是發話讓錦畫坐下,錦畫可不敢造次,斟酌再三,方才拿捏著在李格格床邊的下腳榻上輕輕坐了下來。她見自己衣角有些褶皺,便低頭去扯弄,剛理好衣角,李格格便睜開了眼睛,望著錦畫很快速而突兀地道“我想回家。”。

錦畫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望著李格格,想要接話,然而李格格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已經自顧自地往下說了去“我知道於規矩不合,但是爺和福晉若是不說,我去個半天就回來,馬車接馬車送,沒人聲張,外麵又有誰知道?”。

錦畫心想這事兒可不是主子您想的這麼簡單!

那邊廂,李格格又感歎地道“真是羨慕武姐姐!若是我也能病一場,說不定也能離了府裡,去彆處待一陣子。”。

錦畫唬了一跳,連忙轉頭微微起身對著床上的李格格道“主子可彆亂說,哪有自己咒自己得病的呢?”。

李格格沉默了一些時候,頹然道“從前剛進府的時候,我是很想家的,後來漸漸便好了,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又……”她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身體上一陣突如其來的疲乏襲擊了她。

錦畫抬頭默默地望著自己的主子,看見李格格那素來歡喜的臉頰上第一次現出一些愁苦而疲憊的表情,便覺得有些不忍,於是安慰道“主子,彆想太多,事事都有的商量,錦畫也一定替著主子想想辦法,趁著爺高興的時候,咱們再開口。”。

李格格手托著腮幫,鼻音濃厚地應了一聲,身上的外袍滑落了下去,她伸手去拽,卻沒拽到,屋子裡的冷意更加濃厚了。

夜色如墨。

李格格忍不住道“生火盆子吧。”,錦畫道“是。”,這才起身,先點了角落裡一盞小燈,撥了撥燈盞裡的燈芯,那燈火忽然大亮,隻照得兩個人巨大的影子在牆壁上不停搖動,李格格皺皺眉,抱怨道“怪嚇人的!你快些回來罷!”。

錦畫笑道“奴才就在隔壁屋子。”,說著,腳步加快了出屋,不多時,果然端來了一個臉盆大小的鉛灰色葫蘆如意葉圖案八角炭火盆子。

因怕著火灰嗆到李格格,便放在屋角的黃花梨木長桌案下,李格格見了,急得一拍被子道“那張桌案是爺賞的,你彆熏黑了它!”,錦畫趕緊道“是!是!”,心裡也覺得自己有些考慮不周,頗為不好意思地抱著火盆子站起身看了屋子裡一圈。

往年從來都是在隔壁屋燒火盆子,將熱氣傳進來。在李格格臥室裡直接這麼放著火盆子,倒還是頭一次。

她有些躊躇,四麵尋了尋,商量著道“格格,不然奴才還是照著老規矩,放在隔壁屋吧?”。

李格格一側身,倒了下去,擁著被子,半個腦袋埋進了被窩,隻露出頭頂的黑發,甕聲甕氣地回答“哦……”。

錦畫如釋重負,吃力地抱著那火盆子走出了李格格寢室,在隔壁廂房裡尋了一處架子,將火盆生起,埋頭用火鉗子撥了撥,那火灰嗶嗶啵啵地飄落下來,錦畫生怕火星字燒壞了自己身上衣,連忙一側身避讓開,抬頭見一彎冷月慢慢出了烏雲。

冷月的光芒也灑在了武格格院子的寢室前。

武寧手中握了一隻狼毫筆,又鋪了一卷湖山碧玉八行箋,抬眼望著身側的四阿哥。胤禛笑著點點頭道“我是真想看你畫畫。”。

武寧低頭將那狼毫筆在硯中舔了舔,隨口道“妾身才疏學淺,若是論畫畫,福晉才是真正道行中人,妾身記得第一次見到福晉時……”。

她回憶起剛穿越過來入府的情景由珠棋陪著,自己前去拜會福晉,福晉當時正俯身畫著一幅金碧山水圖,那案上放了十數個碟子,儘是石靑、群靑、金粉等顏料,顏色絢爛、滿目生輝。那筆下山石上紋路細晰、曆曆如生。而今想來,那幅情景猶如便在眼前。

武寧正要往下說,忽然一個激靈,頓時背上全是冷汗——那是穿越過來第一次見到福晉,並不是“武格格”第一次見到福晉!

自己險些說漏了嘴!

四阿哥見她臉色微變,目光遊移,自是覺著了她的異樣,也並不追問,走過去從身後環住她,將她擁在自己懷中,張開手,將武寧右手包在自己手掌中,握住那畫筆,笑著岔開話題道“這八行箋原是寫字的,咱們拿來畫畫,倒是牛頭不對馬嘴了。”。

武寧聽他又道“咱們”二字,微微轉開目光,道“是。”,四阿哥見她麵上微有淡漠之色,心裡略有些有些懊喪——武寧這些日子對自己不再冷若冰霜,倒似換了個人,正是開了個好頭,可彆再恢複到以往。於是他放開手,退後了一步,語氣依舊很溫和地道“畫罷,我看著你畫。”。

武寧心中有鬼,心不在焉笑道“畫什麼呢?”。

她側頭想了想,又將那筆擱置在筆架上,隨手從桌案上取過一本卷冊來翻了翻,並無思緒。眼光抬了抬,正瞥見那桌案旁一對瓷繪山水紋梅瓶,氣韻生動、筆意清麗,雖是工筆畫,卻偏偏有幾分寫意的疏狂不羈。

武寧想了想,揮毫下筆,不多時,那小小八行箋上已經現出一副山水畫雛形來,再仔細看,原是秋山雲海,長浪拍石,雖然筆法生疏,然而彆有一種樸拙之趣。胤禛撫掌笑道“可惜這八行箋太小,倒是畫不下這樣的山水。”。

武寧笑著放下筆,端詳了那山水畫幾眼,道“格局大小,不以方寸畫紙為據,妾身獻醜了。”。

四阿哥若有所思道“不錯,格局大小,不以方寸畫紙為據。”,又想了想,笑道“好一個‘不以方寸畫紙為據’”,說到後來時,語音漸漸低沉,眸中映出一種異常的光彩來,忽然上前自武寧手中握過那畫筆,就著餘墨在那八行箋邊簌簌寫了起來。

武寧側頭看去,見那八行箋上一行極有力而陽剛的字體,寫的乃是“用晦則莫與爭智,為謙則莫與爭強。妄動有悔,何如靜而勿動。大剛則折,曷若弱而勿剛。”。

四阿哥胤禛寫到最後一句,慢慢放下筆。

武寧凝視著他線條冷峻的側臉,脫口而出道“夫唯不爭,故天下無以與之爭。”。

四阿哥一震,全身忽然不自覺地繃緊了,抬起頭來,看著武寧,這皇子原本溫柔的神色裡忽然現出一種迫人的強勢來,眼眸深處便似有火光熊熊,不住要躥出來,終究又被他壓了回去,最終他慢慢道“你看的書倒是不少。”。

武寧聽他語意變冷,心知不妙,立刻撲通跪下皺眉道“不過一時忘情,妾身賣弄了!請爺責罰。”,卻半晌沒有動靜。

正胡思亂想著,武寧便覺得臂上一陣強大的力量傳來,她不由自主地被拽著站了起來,抬眼正對上四阿哥的雙眼,那雙眼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淡漠,無波無瀾。四阿哥低低道“這種話,以後絕不可在人前說,知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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