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共騎_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_思兔 

第61章 共騎(1 / 1)

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

四阿哥順著她眼光,視線也落到了兩人交握的手上,複又重新抬起眼,看著武寧麵上神情,一字一頓道“你這個性子,很不好,也很好。”。

武寧抬眼,見四阿哥站在竹簾窗前,竹簾子是極細的竹梗編製而成,纏纏綿綿地用銀線聯絡了,午後湛藍的天空便從那縫隙裡透進來,打在四阿哥臉上,也是一格一格的,隨著四阿哥呼吸,那陰影便不住融動。

“但見蹙峨眉,不知心恨誰。”,四阿哥忽然輕聲吟道,帶了些玩笑的意思,手指輕輕撫過武寧眉目,忽然起了興致,拉住她道“來!”。

他按著武寧在竹簾下坐定,又塞了把團扇進武寧手中,俯身引筆鋪紙,俯身而畫,時不時抬頭看武寧一眼,武寧初時尚能對著他微笑,到得後來隻覺得臉上僵硬,四阿哥半笑著埋怨道“放鬆快些,這畫出來跟討債的也差不多了。”。

武寧苦道“爺,換您來笑上半個時辰,也絕對笑不出來了。”,四阿哥微微搖頭,垂眼一笑,道“罷了,饒過你吧。”,武寧如釋重負,站起身來,好奇地走到四阿哥身邊,見紙上女子坐於卷簾下,身後明月如鏡,女子雖是麵帶笑容,但眉目間仍有股掩蓋不去的愁倦之態。武寧不由自主慨歎道“真美。”。

四阿哥噴笑出聲,道“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人,自己誇讚自己美!”。

武寧卻沒理睬四阿哥,對著那畫紙細細端詳了,慨歎道“我是說,爺畫得好,”,忽然指著那紙上明月道“外麵明明是豔陽天……”,四阿哥淺笑搖頭,道“月下最宜觀美人。”。

武寧轉開視線,不由得嫣然一笑,見那畫紙邊上空了一片空白,道“這是留來題詩的麼?”,四阿哥道“留給你寫罷。”。

武寧道“爺來先寫一遍李太白的那首詩罷,我再學著爺的字。”,四阿哥搖頭,另鋪了一張紙,握住武寧的手,帶著她在紙上寫字。

屋裡極靜,武寧隻覺得四阿哥的氣息暖暖地撲在自己耳後,碎發都被吹了起來,四阿哥的聲音近在耳畔“沉肩垂肘,放鬆。”。

武寧定了定神,隨著四阿哥的手腕將筆尖慢慢拖出,隻覺得筆下無力,全憑著四阿哥的腕力帶著自己走動,見那紙上漸漸寫出“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寫到那最後“不知心恨誰”時,武寧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帶著四阿哥也鬆了手,字跡東倒西歪,蚯蚓一般,最後更渲了幾個老大的墨點子,全不成樣子。

武寧學著這張紙上四阿哥的字,一點一點將詩摹在那畫上,四阿哥在一旁靜靜看著,道“你喜歡這張畫,我讓他們做成屏風送來。”。武寧聽聞一愣,指著那詩道“這首詩也一並在上麵嗎?”,心覺不妥。

四阿哥笑道“那又有什麼關係,你若是擔心,放在自己房裡也行。”。說完起身道是府外還有事,這幾日恐怕都不到後院來了。武寧送著他出了門,見四阿哥身影漸漸走遠,才回到房裡。見竹簾下夏風微過,案上字紙嘩嘩被吹起,卷起一點響聲,遠處花園裡蟬聲不絕如縷,流雲碧空萬裡。

日頭漸漸西斜,最後沉入了黑暗。

東暖閣中,除禦案側兩盞燭台,各自點了兒臂粗細的十六燭,又有著紗燈置在東暖閣正中,敬事房的當值太監用托盤送了牌子進來,木牌精巧,綠頭生碧,他悄無聲息地到了近前,梁九功見康熙埋頭執筆,並未注意,提醒著道“皇上……”。

康熙放下筆。眼光懨懨地在綠頭牌上掃了一圈,懨懨地揮手,道“去。”。

敬事房的當值太監磕了個頭,捧著托盤無聲無息下去了。

皇上今夜又是不召幸任何妃嬪?一旁的小太監琢磨著。

東暖閣裡靜悄悄的,隻聽見西洋鐘走動的聲音,梁九功垂手侍立,康熙放下筆,忽然道“什麼時辰了?”,梁九功連忙答了,又從小太監手裡接了剪子,親自將禦案旁的燭花剪了,燈火呼哧躥了一下,冒出極明亮的光芒。

殿裡一片令人出汗的安靜。

康熙三十七年,皇長子允禔,封直郡王。皇三子允祉,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封誠郡王。皇四子胤禛,五子允祺,七子允祐,封貝勒。

倏忽六年,轉瞬即逝。

康熙四十三年,春。

出了正月,天一日日暖了起來,冰雪消融,地上露出許多靑芽嫩色出來,又過了兩三個月,花紅柳綠,後院花園中的景致也一天天風流了起來。四阿哥一行人從花園中石徑小路走過,徑直向武寧院子裡去。

“貝勒爺吉祥。”,珠棋正在台階上指揮著小太監灑掃,見四阿哥來了,連忙迎上前請安,四阿哥點了點頭,沒見到武寧,道“你主子呢?”,珠棋連忙道“主子和二格格在後院。”,四阿哥一愣,隨即微笑道“二格格往這裡跑得倒是勤快。”,隨即大步往後院裡走去。

後院裡,“錦香屏”沉寂了一個冬天,此時已經擺了出來,武寧讓人把它圍成半月狀,自己著了一身淡粉色衣衫,半躺在後麵,手裡雖是握了一卷書,人已經閉上了眼睡了過去。一陣風過,桃花樹上的花瓣便洋洋灑灑地落在她身上,好似一片花雨一般。”,四阿哥一眼看去,便見這幅畫麵。

二格格坐在武寧不遠處,背對著四阿哥,伸手撥拉著麵前的匣子,四阿哥見那匣子眼熟,想起是前幾日賜給武寧的書畫防蛀香料,走過去悄悄從二格格背後看時,果然見是滿匣子的木密香、藕車香、必粟香、艾蒴香、兜婁香、白茅香,二格格伸手撥弄得起勁,聽見腳步聲,以為是武寧過來了,便舉了個藕車香興奮地道“我喜歡這個!”,一回頭見是自己阿瑪,頓時呆住了。

四阿哥這幾年越發公務繁忙,後院裡來的並不多,加之他平日裡素有威嚴,二格格越長越大,見了他卻是有幾分害怕的,囁囁嚅嚅地垂下了手,將那香料放回到了匣子裡,規規矩矩地請安道“阿瑪!”,人卻是下意識地往武寧身邊靠了靠。

武寧睜了眼,見是四阿哥在眼前,連忙起身請安。四阿哥見她身邊小桌案上放了幾道早上自己從前院賞賜過來的點心,卻是一口未動,心裡微動,道“這幾日沒胃口麼?”。

他說時已經在武寧身邊坐了下來,嘗了一塊那點心,皺了眉,對珠棋道“你們主子愛吃甜,也不是這麼個甜法,膳房那幫人都糊塗了麼?將這幾道撤下去,重新做了送上來!”。珠棋忙不迭地答應著,與荷田抬著小桌案去了。四阿哥見武寧與二格格都微微仰著頭看著自己,錦香屏之下,臉色微微發綠。

一時二格格自回了李氏那裡,膳房重新做的糕點也熱氣騰騰地送了來,四阿哥看著武寧垂眼用了幾口,忽然道“一直在府裡,怕你悶得慌,今天風和日麗,下午帶你去騎馬?”。

武寧剛送了一口糕點進嘴,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連連點頭,四阿哥看她歡喜,也被感染了好心情,微笑著抬手輕輕幫她擦了嘴邊點心殘渣,道“快去換衣服。”。

一隊人馬出了府,向四阿哥彆居馬場駛去,到了地方,武寧被珠棋攙扶著下了車,四阿哥見她腳上換了小馬靴,一身淡綠色騎裝,英姿颯爽,不由得讚道“清爽!”,轉瞬間馬奴已經牽來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武寧這些年中也被四阿哥教過騎馬,隻是次數少了,難免陌生,腳踩著鐙子翻身上了馬背,那馬兒仰頭噴了個響鼻。

四阿哥走過來,扶著武寧的腰,道“放鬆些。”,武寧挺了挺腰,卻更加緊張了,四阿哥微微一搖頭,歎了口氣,讓人將自己的馬牽了過來,伸手對武寧道“下來。”。

武寧以為他要讓自己換騎上那匹高頭大馬,立即向後縮了身子,苦著臉道“難度太大了,我騎不來。”。

四阿哥低頭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仍然伸手道“下來。”,武寧知道他性子固執,拗不過他,隻好將手交給四阿哥,四阿哥順手一拽,武寧一個驚叫,便覺得眼前天翻地覆,已被四阿哥抱起送到了那匹大馬背上,她滿麵通紅,下意識地向周圍掃了一眼,見所有侍衛隨從都低下了眼。

四阿哥翻身上馬,從背後握住馬韁繩,交到武寧手中,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道“年年教,年年忘,握好了!”,武寧依著他話語握住了那韁繩,四阿哥又道“放鬆些……對……不對!彆抓馬鬃……”。

……

馬兒慢慢地走了起來,武寧抬頭看遠處天際,心裡忽然想到良辰美景,良辰美景。

美景年複年,良辰卻是流水一般,一去不複返。

今年已經是康熙四十三年了。

日子過得真是快的驚人。

四阿哥察覺到了她的走神,從身後抱緊了她,微微用力勒了勒,道“想什麼呢?”,武寧恍然出神,並未察覺,四阿哥見她不說,也默然不語,望向遠處,想著朝堂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許多煩心事接踵而來,也隻有這種時刻能取得一方真正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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