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夜探_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_思兔 

第81章 夜探(1 / 1)

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

清明聽著武寧細軟綿長的呼吸聲,方覺得累了一天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她轉身走到門口,悄無聲息地闔上了房門,打算去茶房歇一歇。

茶坊進門右手邊擺了一盆炭火,燒得正旺,清明蹲□拿火鉗子撥了撥灰,順便翻出了一隻香噴噴的紅薯,她一使勁,用鉗子夾了起來,拿在手上捏了捏,覺得還生,便丟了回去,斜刺裡伸出了一隻手搶了過來。

清明抬頭,荷田笑嘻嘻地對她道“嫌燙?我可不嫌!”,說著伸手去剝紅薯皮。

紅薯剛從灰堆裡出來,燙得她兩隻手都捧不住,荷田胡亂吹著氣,輪流將紅薯在兩隻手上顛著,不一會兒,手掌心已經是烏黑一片。清明見狀,皺眉道“瞧你那猴急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主子怎麼偏待咱們呢!”。

荷田咬了一口紅薯,燙得吐了吐舌頭,她舔了舔齒縫,含糊不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主子怎麼待下人,這府裡長了眼的,可都是看見了!怕他們編排什麼?”,說著,臉色忽然暗了暗,輕輕向清明這裡湊了湊,壓低了嗓子,道“你聽說了沒?蘇公公身邊的小喜子透出來說是貝勒爺最近往耿格格那裡去了兩次呢!”。

清明將她的手撥拉到一邊,避而不答。

荷田用指甲在紅薯皮上劃了一道縫,讓它剖開來散著熱氣,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放在一邊杌子上,將黃澄澄的紅薯放上去冷著,這才湊過來,對清明道“咱們可尋個機會跟主子透透?”。

清明低頭撥弄著火鉗子,注視著麵前暗淡而虛幻的火星“貝勒爺心裡最看重的還是咱們主子,你急什麼?再說了,貝勒爺的事情你也敢放在嘴上?你親眼瞧見了?”、

荷田糊了一嘴的紅薯泥,聞言冷笑了一下,抹了一下嘴角道“小喜子說的話還能有假?你少抬架子來壓我!”。

清明手下的火鉗在炭灰深處觸到了一個沉沉的東西,拖出來一看,果然又是個足有拳頭大的紅薯,她將那紅薯向荷田麵前一摔,盯著荷田的眼睛道“吃你的罷!一天到晚隻是嚼舌根。”,丟了火鉗子在炭盆邊,忽然捧住臉微微歎息了一聲,道“這一晃眼,一年又過去了,以前還不覺得,最近幾年日頭倒是過得飛快。”。

荷田聽她扯開話頭,撅了撅嘴,似笑非笑道“怎麼?想出去嫁人了?”,清明起身作勢就要將那紅薯往她嘴裡塞,口中道“你這嘴,沒一刻不胡說八道!看你方才左一個貝勒爺,右一個貝勒爺,心裡莫不成還琢磨著什麼?”。

荷田摔下紅薯,蹭地就跳了起來,瞪大了眼,臉直紅到了脖子根“你彆瞎說!”。

耿氏院裡。

幾個小太監的黑影在簷下靜靜移動著,慢慢地,屋簷下次第亮了起來。長廊最末尾,兩個太監結伴而行,其中一個瘦一些的,大抵是手凍僵了,連擦了幾下火折子,仍然沒點燃,他無聲無息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裡低聲罵道“賊老天!這麼冷!”。

另一個太監提醒他“說什麼呢你?主子爺就在屋裡!當心讓蘇公公聽見了,少不了你一頓打!”。

瘦太監撇了撇嘴,終於燃著了火折子,點亮了一片飄搖光暈。

兩個火盆裡堆著燒得紅通通的寸長銀炭,偏偏窗子又押了一條縫,外麵的北風呼呼地往屋裡灌進來——四阿哥嫌悶。

屋子裡隻留了一點淡薄的暖意,卻讓耿氏的額角都被汗濕透了,她從懷裡掏出帕子來擦拭了拭汗,又擦了擦麵前的琴弦,那帕子熏了香,帶著提神的冰片,耿氏將帕子掖回衣中,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對麵的四阿哥半靠在椅上,一個小太監站在他身後,不輕不重地捏著四阿哥的肩膀,另一個則跪在腳下,輕輕給四阿哥揉著腿,兩人看似放鬆,實則動作僵硬,全神貫注地拿捏著手中的勁道,不敢有半點閃神。

四阿哥聽麵前半晌沒動靜,睜開眼向耿氏投來目光。

耿氏麵色漲紅,半彎著膝蓋,想要站起來,又被琴桌擋住了,她囁嚅著道“貝勒爺恕罪,妾身一時忘了下麵的譜子……”。

她說話時,雙手很自然地放在琴板上,七弦琴麵板漆黑發亮,越發襯得她手瑩白如玉,纖細的手腕上緩緩浮起青筋——是用力過度的後果,大指指甲上已經浮現出紅色的凹痕來,耿氏痛極,又不敢說。

四阿哥讓她把首《瀟湘水雲》來來回回彈了四五遍。

古琴曲講究中正平和,溫雅雍容,四阿哥這幾日愛聽的卻是這首激越奔騰的曲子,雲煙浩蕩,水波飄渺,殺伐之氣藏形於山水間。

貝勒爺……這是心裡有憋悶?耿氏想。

耿氏將頭向右很自然地側了一個角度,帶了幾分嬌憨道,輕拍著琴板道“還請貝勒爺指教。”。

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

四阿哥換了個姿勢,神色間一派平和淡然,一旁蘇培盛察言觀色,立即揮手讓人送上熱茶點心來,不料四阿哥徑直起了身,向耿氏走來。

耿氏以為他要教自己,立即起了身,含羞帶笑地立在琴案邊,將琴凳讓了出來,不料四阿哥越過她,徑直向門口走去。蘇培盛也是一愣,立即追了上來,連趕帶推地讓那打燈的小太監去前麵伺候了。

耿氏動了動嘴唇,還是沒忍住,麵色慘淡地在背後喊了句“貝勒爺!”。

四阿哥腳步停都沒停,徑直去了。

耿氏胸口不斷起伏著,一隻手扶在門框上,看著遠去的四阿哥背影,入秋怯怯地自一旁挪過來,扶住了耿氏,道“格格……”,耿氏轉過臉來,抬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尖利地道“讓你準備琴譜,為什麼缺了一頁?回回都出漏子,你成心想拆主子的台?是不是?”。

入秋吃痛,一隻耳朵已經漲得通紅,她想跪又不能跪,想躲開又不能躲,帶著哭腔,揮舞著兩隻手,直叫道“奴才冤枉!格格,奴才是個粗人,又不通音律,那琴譜少沒少,奴才哪裡能知道!”。

桃枝伏在窗邊,聽著這邊的動靜,半晌捂嘴對宋氏偷笑道“主子,看這動靜,耿格格那邊,還是沒能留下貝勒爺!”,宋氏正坐一旁看著繡花冊子,聞言拿了一隻鵝毛軟墊塞在腰後,用琺琅護甲輕輕挑起一頁,見那冊子上躺了根頭發,輕輕一吹,道“她琴藝了得,恰巧貝勒爺也是極喜歡撫琴的。爺不過是去她那裡圖個清靜,雖然無心,但終歸是個好開頭。她若是聰明人,就該懂得適可而止,莫要得寸進尺。”。

入秋似懂非懂地回過頭去,見自家主子坐在燈下,烏黑的頭發襯著一張纖弱單薄的瓜子臉,臉色溫和平靜,卻是一臉的古井枯水,平靜無瀾。

蘇培盛跟著四阿哥在花園裡走著,四周陰沉沉的隻是黑暗,他不禁將領口攏了攏,加快了腳步跟上,卻見四阿哥不知不覺上了岔道,卻走到了武寧的居處前,那院子裡已經熄了燈,隻茶房裡隱隱透出光亮來,窗紙上晃動著人影,守院門的小太監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正要通報,被四阿哥抬手止住了。

他站在院門口,靜靜看著院子裡麵,蘇培將手反在背後揮了揮,讓一眾太監們都停下了腳步。院門口影影綽綽,儘是些高低稀疏的草木,夜風清寒,裹著花園裡的梅香一陣陣逸了過來,溢滿了整個院子。蘇培盛見四阿哥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隻神色怔忪地盯著那門簾,心裡了然。

半晌,四阿哥道“走罷。”,蘇培盛躬身應了,正待走時,足尖卻無巧不巧地踢翻了門口一隻花盆,那花盆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撞出老大聲響,守門的小太監立即彈了起來,直著嗓子嚷道“誰!誰!”。

蘇培盛立即上前喝道“閉上你的嘴,瞎嚷嚷什麼!”,那小太監見是蘇培盛,已經嚇住了,待得看清四阿哥的臉,趕緊跪伏了下去。

蘇培盛也道“奴才莽撞!方才大意了,擾了武主子靜養,四爺恕罪!”,四阿哥看了一眼他,道“起來罷。”

茶坊裡清明荷田聽見動靜,都趕了出來,兩人見是四阿哥,對視了一眼,趕緊上前請了安,荷田已將門簾挑了起來,四阿哥遲疑了一瞬,舉步踏了進去。

屋裡的暖意依舊夾著藥氣,纏纏綿綿地籠了一屋子,直往人鼻端撲來,四阿哥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無息。他抬起手,待要掀起武寧臥室的門簾,又猶豫了一下,那百合花圖案的水色簾子便被他攥在手中,揉出了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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