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雍正四年_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_思兔 

第90章 雍正四年(1 / 1)

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

過了四月中旬,京郊進貢的玫瑰花以來,宮裡便開始製作胭脂了。

往年本是有著專門的老太監負責看著,宮女製作。今年武寧卻心血來潮,春禧殿特意要了花瓣來,自己做胭脂。

她坐在殿中,看著宮女們洗淨了手開始挑選玫瑰花瓣——做胭脂對於花瓣的顏色是十分講究的,太淡了不行,上不了色;太濃了也不行,顯得誇張;最好的顏色就是花瓣底部到尖端都是一色兒的,不濃不淡剛剛好,做出來的胭脂會顯得既提氣色又不會像猴兒屁股。

因此,做胭脂的第一步,挑選花瓣,實則上就是個眼力活,也是個耐心活。不僅要考察一個人的眼光、判斷,還需要有一定的耐心和細心。

清明帶著幾個小宮女選好了以後,又全部從她手上過了一遍,確保選定的顏色沒有問題,這才開始用石臼。將層層花瓣倒進去,搗成了原漿,再用細紗布過濾——紗布是要事先洗過熨開的,不許帶一點毛邊兒,以防止上麵的毛絲混進玫瑰花汁裡造成汙染。

這樣乾淨純粹的玫瑰花汁做出來後,武寧在一邊便坐不住了,忍不住上前去,聞著那滿殿的芬芳,她伸手去沾了一點在手指上,那一抹嫣紅嬌豔欲滴,清明笑著道“娘娘,現在還不行,還不能上色固色。”。

原來她所謂的上色,是指把玫瑰花汁倒進胭脂盞裡,再適當加一些明礬。用嬤嬤們的話來說,就是“這樣以後,顏色容易咬住皮肉。”,武寧想到明礬裡麵含有鋁,容易在人體中積蓄,對腎臟等器官造成傷害,便叮囑著她們少一些再少一些。

荷田不解,對武寧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娘娘,嬤嬤們說,宮裡的胭脂都是這麼做出來的,若是隻用玫瑰花汁,顏色是保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娘娘若是在宮裡還好,若是在彆處,咱們又不方便一會兒便給娘娘補妝,到時候不是……”。

武寧搖搖頭道“不容易持妝也沒關係,正好,還省得晚上卸妝麻煩呢。”,荷田還想要說什麼,被清明拉住袖子坐了下來。

明白如玉的胭脂盞放滿了整個桌子,一排望過去,潔白生輝,玫瑰花汁裡還飄著一些沒有完全搗碎的玫瑰花瓣,宮女們纖纖十指、素手輕撥,光是這畫麵,武寧看上去已經覺得美得賞心悅目了。

可是接下來的程序就遠沒有這麼詩情畫意了先是要將蠶絲棉剪成小小的圓形,疊成五六層放在胭脂盞裡浸泡。為了確保每一片絲綿都吸滿了充足分量的玫瑰花汁,足足要浸泡十多天,然後取出來,放在托盤上,再用輕飄飄幾乎透明的軟煙羅覆蓋其上,避免落灰,放在院子裡曬。

人間四月天,正是最好的時節。

這時的陽光溫度正好,和煦溫柔,日光的溫度遠遠比爐火低,避免了玫瑰花汁以為灼烤而變色的擔憂。

等到終於能用的時候,清明捧著製好的胭脂匣子送到武寧麵前,武寧用手指將溫水沾了沾,然後輕輕地灑在胭脂上,待得它化開以後,拿手沾著,在手掌裡輕輕搓摩,利用手心的溫度暈開了,待到手掌心都是一片帶著玫瑰芬芳香氣的淡粉色時,對著鏡子,在臉頰兩邊輕輕按壓,極自然的腮紅妝容便形成了。

色如春花。

武寧對著鏡子照了照,見兩頰因為有了這兩抹淡淡的粉色,立時顯得人麵桃花,不禁滿意地笑了。清明怕她看的不清楚,上前來彎著腰,特意把銅鏡的角度調整了一下。

然後,武寧看清了鏡子裡,在日光下閃耀著的白發。

不多,一根而已。

雍正四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得多,天地間漫漫地飛灑著柳絮一般的大雪,待得風刮得厲害了,便聽見那宮牆上一片片雪珠子打落的聲音,風吹在人臉上,刀割一般的疼。那風聲從縫隙裡呼嘯而過,在狹長的走廊裡發出駭人的尖銳聲音。滿地青磚地上都是雪花。

荷田從彆處回來,手中執了盞六角鏤月流雲如意宮燈,一路低著頭沿著宮牆腳下走,剛剛過了長春宮,那雪劈頭蓋臉地打來,直讓她睜不開眼來。

荷田伸手擋住了臉,背對著宮牆緩過了一陣子才轉過身,卻正撞見一乘轎子逆風而來,她沒辨認出是哪宮的主子,連忙轉過頭又對著牆壁回避起來。

耳聽著那轎子就要走過,忽然一個低啞的聲音道“荷田?”,荷田未曾料到居然有哪位主子還能認識自己,一驚之下轉過身來,見轎子裡的人掀起簾子,露出一張枯黃的臉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正是懋嬪宋氏。

那幾個抬轎子太監見懋嬪娘娘發話,連忙將轎子停了下來,懋嬪坐在轎子裡,微微側了身子望著荷田,荷田這才想起自己沒請安,連忙俯□子道“奴才荷田,給懋嬪娘娘請安。”,懋嬪點點頭,荷田又謝恩,這才起來,見懋嬪容色憔悴異常,手背上青筋浮現,撫著胸口輕輕咳喘了幾聲,兩腮邊垂絲珍珠耳墜子不住顫動,說不住的虛弱,心裡不由得也替她有些難過,輕聲道“娘娘可是有話要讓奴才帶給主子麼?”。

懋嬪咳順了氣,才輕輕道“你們主子還好麼?”。

荷田想了想,道“回懋嬪娘娘,主子娘娘很好,還常常惦記著懋嬪娘娘。”,懋嬪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輕道“過幾日我去你們娘娘那裡。”,荷田低著頭道“是。”。

她兩人不過說了這幾句話,潑天的風雪便往懋嬪轎簾裡鑽去,宮女桃枝忍不住道“娘娘,仔細凍著了。”,懋嬪懨懨地放下簾子,示意太監起轎,荷田低著頭小步退到路邊避讓了,直到轎子去遠了,才舉目望著那一抹燈火,眨了眨眼,向春禧殿回去。

茶房的簾子一挑,荷田帶著一身寒氣進來,裡麵幾個小宮女正在烤餅吃,見了她連忙站起身喊道“姑姑!”,又讓座端茶,又道“姑姑吃餅麼?”,荷田先取下了風帽,撣了撣帽子上的雪沫子,才道“娘娘寬厚,你們便當真偷懶起來?還吃?這個點兒是吃東西的時候麼?”,那幾個小宮女中便有領頭的嘻嘻笑著道“是娘娘讓我們都出去,不用服侍的。”,荷田不與她再多說,四處張望了望,見清明在一旁彎著腰正在縫衣服,那桌上燈火忽明忽暗。

荷田走過去,將燈座往她麵前撥了撥,方道“也不怕看壞了眼睛!就這麼趕麼?\”,清明見她過來,道“正好!”,一轉頭從側邊的針線簍子裡拿了根細細的針,捏在食中二指間,道“你幫我穿上。”,荷田一吐舌頭道“怎麼?你才多大年紀?都已經看不清了?”。

清明垂了頭,微微有些出神,她低著頭久了,肩背後不免隱隱發酸,便抬起手啦輕輕揉著,道“許是這些日子針線活做多了,總覺得眼前發花,看一個人像兩個人似的。”,荷田聽了這話,笑著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道“你前陣子欠了我這麼多銀子,什麼時候還我?”,清明微微轉過頭去,道“彆鬨。”。

荷田看她臉上殊無歡樂之意,忽然有些心慌,坐下來捧住了清明的腦袋,細細看著她的眼睛。她們臉湊得極近,呼吸相聞,清明不慣與人這般親近,微微抬了手抗拒著,荷田強硬地道“彆動,彆動,讓我看看。”,過了半晌方丟了手,道“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樣子,放寬心吧。若是實在不放心,改明兒娘娘什麼時候叫太醫,你也跟著娘娘求個恩典,讓太醫幫著看看。”。

清明立即道“呸呸!可有你這樣說話的,還讓娘娘請太醫?”,荷田辯道“宮裡的娘娘,便是請個平安脈也是常見的,那又有什麼,況且皇上對咱們娘娘極看重,便是娘娘不提,本到了下個月,太醫也是要來一趟的。”。

清明聽了,放下手中針線,愣了愣神,道“下個月?下個月便要過年啦!”,荷田將她身邊的針線簍子拿開,挨著她身子坐下,道“可不是,下個月便是新的一年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忽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低低道“明年年開頭,怕是要選秀了。”,清明聽了手中動作一滯,向後仰了仰頭,望著荷田道“二年的時候也沒選。”,

荷田知她說的二年是雍正二年,搖搖頭湊前道“那能一樣嗎?那時候皇上正在給先帝爺守孝,自然不能選秀。這一次可是正兒八經要挑挑了。”,見清明不語,荷田撞了撞她的胳膊肘,道“也不需太擔心,咱們娘娘雖然沒有小主子,到底也是跟住皇上這麼多年過來的,若真是有一日,皇上對娘娘沒了男女之情,便是看著這往日的情分,也決計不會虧待娘娘的。”,清明輕輕歎了口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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