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鬥戰聖佛很閒!
蛇尾滑膩,粘上了血更甚。
衛理心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人用石磨碾了一遍一遍,像是磨豆漿那樣,隔一段時間就停下來加上一點碎片狀的心臟接著磨,最後磨出十分鮮紅的顏色。
像是現在地板上一樣,修煉了千年的衛陽的蛇形很巨大,似乎有流不完的血,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粘稠的液體把這不大的房間換了一層地毯,衛理心跪在衛陽身邊,用自己的臉摩擦著他的下顎。
他的愛人死了。
衛理心似乎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這句話從腦海裡艱難地拚出來,他無意識地把它念出來——
“衛陽死了……我的愛人……死了。”
然後他像是被喝下去的熱水燙到一樣,吐著自己的舌頭像是被那句話弄傷了口腔。
悟空和青決趴在窗邊的那棵樹上看著,房間裡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悟空受不了這沉默的氛圍,正想開口,青決卻說話了“衛陽沒有死乾淨。”
他的語氣冷硬,悟空卻好歹從裡麵辨認出一抹柔和。
青決從自己頭頂上扯了一縷長發下來,手指翻飛紮了個人形的小人出來,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些自己的血下去,那用頭發紮成的小人閃出幾道青色的光,悟空看著詫異,青決垂下眼眸,和他解釋道“那人紮的是他的心口,被紮中了心口的妖是會魂魄儘散的,但蛇族不一樣。他不知道衛陽是蛇,蛇的最大軟肋是七寸,衛陽尚存一魂一魄,隻是要找容器來保存他的魂魄,否則會很容易消散。
我是血脈比較好的蛟龍後裔,我的頭發和血液可以做出暫時的蛇族魂魄容器,可是不能保存太久,我得馬上給他找到新的東西,持久性更強的。”
似乎是響應著青決的話,淡淡的虛影從衛陽身上飄起來,蛇的外形,卻小地和一個巴掌一樣,顏色也淡,那是衛陽的一魂一魄,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那東西自動往衛理心手上的小人那個方向飄過來,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那個用頭發紮成的人偶在魂魄進入的時候亮了一下,之後又回歸青黑色。
青決抬手把這個人偶死死地綁在自己的頭發上。
他不知道自己做地對不對,甚至對青岩有些說不出來的愧疚——他算是救了傷害青岩的人,可是,衛陽生如養父的身份卻讓他那顆冰冷的蛇心下意識這麼做。
一魂一魄的衛陽不能保存原來的修為,他甚至會失去全部的記憶,青決沉默著,他想著回去等青岩來選擇,如果青岩討厭自己的做法,那他就不做猶豫,馬上把衛陽的魂魄掐死。
畢竟是衛陽傷青岩在先。
衛陽的屍身變得更冷,衛理心呆呆地想把他抱得更緊,一低頭卻看見自己手上還未消去的青黑色鱗片,那是青靈的印記。
那是他一直在害怕著的東西,神誌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像是喝了一口血水一樣泛著惡心。
衛陽無神的眼睛看著他,衛理心下意識想幫他把眼睛合上,再次入眼的鱗片卻刺傷了他的眼睛。
衛理心呆呆地捂著臉哭泣,他想,自己幾乎是失去了一切的。他的衛陽死了,連他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妖物奪去。
接連的打擊讓他快承受不住,爺爺說讓他想一想,會更容易接受,可是他連想的時間都沒有了。
衛家那惡心的過去。
在他身體裡盤踞的妖孽。
他是陣眼,這輩子都要困在衛家這一片山頭。
最重要的是,衛陽死了。他唯一的希望,衛陽死了。
一刀又一刀,紮在衛陽心口的那把刀像是紮在他自己心口上。
何延生掉的那把奪去衛陽生命的匕首就在他手邊上,衛理心一歪手就把它握在自己手心裡了。他低下頭吻了吻那條死去的蛇,用他此生最後的溫柔。
當一個人最後一點關於這個世界的眷念都滅掉了,死神的鐮刀就懸在他頭頂上。
當衛理心衝進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衛陽的屍體,當衛家的老家主被人推進來的時候,眼前的屍體已經有兩具了。
衛理心抱著衛陽,把那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他自殺了。
老家主覺得自己的腦海裡都是嗡嗡的一片,他已經太老,受不了這種衝擊。那原來就鋪了滿地的鮮血,又加上一口新的。
青決剛想有動作,耳邊卻突然傳來哢嚓的一聲。這像是巨大的齒輪被推動。
“陣法破了!”青決詫異半晌,之後幾乎不顧隱蔽,驚叫起來。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
凡眼是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的,隻有像悟空那樣的,才能看到衛理心自殺的那一瞬間,從他屍體上暴起的白色光芒。
衛理心剛剛和青靈融合了,他自殺了,青靈也活不下去。本就是寄生於宿主的關係,青靈剩下為數不多的法力,還撐不過這個劫難。
這一邊,老祖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著舒斯起站在洞府門口了,隨著衛家白光一閃,菩提祖師微微眯起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斯起,搶子夜。”
舒斯起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朝老祖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腳下法力,猛地躥了出去,他的速度太快太尖銳,像是擦著地皮的一隻黑箭。
說不清那個晚上的衛家有多亂,就像是煮糊了的一鍋粥,血色拌著嘶吼,雪白的刀尖和無邊的驚恐作陪,絕望細細密密交織著死亡,悟空即使看多了這種東西,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是覺得腦海裡嗡嗡作響。
衛家在準備出殯的事情,悟空恍恍惚惚地看著,似乎還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其實沒有多少人為死掉的人悲傷,傭人們驚恐大於悲傷,衛家那些和衛理心老家主有血緣關係的,為自己擁有了萬貫家財而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