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區!
炎熱的下午,柏油路麵反射著烈日光線,像是升騰著令人窒息的水汽。
社區的工作人員又來到了江遲景的鄰居家門前,對著滿地的玻璃渣子和牆上的黑色墨漬抱怨連天。
剛下班回家的江遲景從自家車庫中走出來,兩人一見著他,便上前問道“江先生,你知道鄭先生什麼時候回家嗎?”
江遲景禮貌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在這乾淨整潔的社區當中,所有住戶都自覺維護著良好的社區環境。
人們會定期修剪自家的草坪,維持精致的庭院景觀,哪怕是院子外麵的公共馬路,也會時不時主動衝刷一番。
偏偏在這樣和諧的環境之中,出現了一棟亂七八糟的屋子——滿地的玻璃沒人清掃,牆上的墨漬也無人處理,一眼看上去,簡直要多礙眼有多礙眼。
社區的工作人員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次,但從來沒有碰上他們心心念念的鄭先生。
江遲景也記不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麵的男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好像是兩天前,又好像是三天前,總之那晚出事之後,在江遲景的印象當中,男人就隻回來過一次。
興許是覺得這裡的環境不安全,搬去了親戚或朋友家裡。
江遲景並不覺得奇怪,隻是沒有了偷窺對象的日子,難免有些無聊和不適應。
不過往好的方麵想,他之所以搬來這裡,就是想克製住偷窺的壞習慣。現在連唯一的偷窺機會都已經失去,他正好可以管住自己的雙眼。
鐵柵欄的外麵壘著三個快遞包裹,江遲景把包裹抱回家中,用小刀拆開,是他近期網購和送修的三樣物品。
第一樣是一瓶墨水,江遲景有練字的習慣,墨水對他來說是常用的必需品。
另一樣是一瓶香水,雖然這並不是必需品,但一年之中總會用那麼幾次,買在家裡能夠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香水的型號,還是那晚砸壞的那款。江遲景和前男友是和平分手,沒有產生任何情感糾葛,這款香水他已經用了好久,沒有必要再刻意換另外一款。
最後一件,是被江遲景修壞的老式機械表。儘管表的款式已是幾十年前的舊款,但廠家還是做到了終身保修的承諾。
按照監獄的規定,獄警不能攜帶手機進入監區,江遲景習慣了用這塊舊表看時間,這些天沒有戴表的日子,他已經無數次下意識地看向空空的手腕。
缺失和壞掉的物品一一恢複原樣,對麵院子裡的玻璃渣最終也被社區的工作人員清理乾淨。
隻是那位鄰居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大敞的臥室窗戶始終沒有人來修理,從江遲景的家裡看過去,莫名有種蕭條之感。
“早啊,江警官。”
一個多月後,又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寬敞明亮的更衣室內,剛下夜班的同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江遲景打了聲招呼。
江遲景的工作是監獄圖書管理員,屬於文職崗位,不算嚴格意義上的“獄警”,但由於他和監舍管理員們穿著同樣的獄警製服,因此大家都默認把他歸為了獄警一類。
江遲景回了聲“早”,接著脫下白色短袖,從私人櫃子裡拿出了深灰色的製服襯衫。
南部監獄的獄警製服分為夏裝、冬裝、正裝三套,夏裝和冬裝的區彆無非就是麵料薄厚和衣袖長短的不同,而正裝則是一件筆挺的外套,隻有在隆重的場合才會穿著。
獄警們拿到手的製服是統一版型,隻有大中小號的不同。而江遲景身形偏瘦,肩寬倒是吻合,肋下和腰圍卻寬了不少,他拿到社區外的裁縫店修改了尺寸,現在的襯衫可以完美貼合他的腰身。
從上到下挨個扣好紐扣,勁瘦的線條隨之隱藏在布料後麵,豎直的衣領被整理得一絲不苟,穿衣鏡裡很快出現了一個“非典型”獄警。
和其他五大三粗的同事相比,江遲景就像是文弱書生一般,雖說也有一米八的個頭,卻給人一種一拳就能撂倒的印象。
這多半是因為他乾淨清秀的長相,會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好欺負。
若是他皮膚稍黑一些,還不至於顯得他眉眼精致,奈何他不僅皮膚白,嘴唇還粉得像櫻桃似的,彆人會覺得他好欺負也不奇怪。
當初入職南部監獄時,典獄長就語重心長地提醒過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江遲景當然明白典獄長話裡的意思,所謂的人身安全,不如說是菊部安全。然而大半年過去,他並沒有出過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