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矩搖頭:“回皇爺,想來那張允修應該是已經死了。”
而更是在‘某些人’的刻意鼓動之下,張允修的失蹤,竟都被歸到了皇帝陛下無情,‘殺人滅口’之上!
不見了一個張允修,尚且名聲不好聽了,要是再死一個張重輝,那可就真是……
“唉,你可真笨。”張重輝搖了搖頭,‘解釋’般地說道:
“我當時要是不打你,你覺得你能洗脫跟我‘串聯’的嫌疑?我當時要是不打你,我還怎麼拖沈鯉他們下水?
我當時要是不打你,你還怎麼光明正大的以病躲在家中,逃過‘三王並封’這件大事?所以說,沈侍郎,我打你,其實是為了你好啊!”
“你誤會了。”張重輝頗為可惜地搖著頭,解釋說道:“其實郭大人來你家的本意,並不是如此,他其實是來巴結你的。”
想來……皇帝陛下這樣做,總有皇帝陛下他自己的道理……吧?
話至此時,沈一貫已經有些無言以對了,雖然他知道張重輝說的句句都是歪理,可這些歪理卻是歪的都有道理……
“誒誒誒!”沈一貫急忙往後退了好幾步,手上拿來防身的木棍更是攥得更緊了些,慌忙道:“有話好好說,你彆過來!”
……
“好了,直接點。”沈一貫懶得裝模作樣,直接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有,你方才說我要倒大黴?什麼意思?”
伴隨著張重輝的話音落下,沈一貫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因為這件事情他早就知曉,並為之困擾許久了。
“……”
“那就好!”朱翊鈞如臨大赦一般,忙道:“快讓人去將宣沈一貫入閣的旨令撤回來!快!”
“勾肩搭背?”朱翊鈞打了個哈欠,奇怪道:“不久前郭正域才大罵而走,換成他就勾肩搭背了?”
“你還好意思說!三王並封就是死局!害我差點被皇上罵死!”
可此事,恰好又發生在王錫爵擔任內閣首輔之時。也就是說,國本穩固的功勞,是王錫爵的!
沈侍郎,你還記得我們上次說的嗎?王錫爵要是穩坐內閣,那你就得滾蛋了!
就如今的形勢看來,離你滾蛋的日子,可不遠了啊!所以我才說你要倒大黴了,沒有錯吧?”
不然這兩人背後的朋黨,定會不遺餘力的拉王錫爵下台!
說是‘府’,倒不如說隻是一處簡陋的宅院,簡陋到就隻有幾間房,兩個仆從。
“皇爺,那小子從沈府出來了,出來時還跟沈一貫勾肩搭背的。”
至於為張居正平反這種‘天方夜譚’之事,沈一貫自動便忽略了過去。
“他們肯定已經偷偷聯合起來了!對!‘他’的真正目的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讓王錫爵走!”
陳矩還沒來得及回答些什麼,就又聽到皇帝陛下問:“他出來後又去哪兒了?”
“我不困。”朱翊鈞直接便是這樣回答,隻是剛說完,他就又打了一個哈欠。
是啊,王錫爵怎麼可能容得下他沈一貫?雖然他沈一貫背後的浙江人有很多,可這些跟資曆頗深的王錫爵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畢竟王錫爵‘繼承’的那方‘勢力’,是申時行在位的十年間就已經積攢下來了的!
這位熱衷於‘和稀泥’的首輔看似搖搖欲墜,整日飽受彈劾!實際上在各級各地的人脈勢力,早已是根深蒂固!
沈一貫沉默住了,張重輝見狀,繼續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張重輝說罷,轉身就走!
“不對!”朱翊鈞突然雙眼一亮,參透一般自言自語道:
“什麼郭正域上門巴結不成!什麼郭正域痛罵恩師!這些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法罷了!”
“皇爺,乾脆找個由頭把那小子給偷偷殺了吧,死一個人而已,無大妨的。”
朱翊鈞很清楚,如今內閣裡頭,唯一一個能夠真正幫他擋槍的人,隻有王錫爵了!
就連待客的正廳,也是空空如也,一覽無遺。
張允修失蹤一事,本不是什麼大事。
乾清宮。
陳矩回道:“回皇爺,今日冊封太子事忙,內閣的閣老們都忙著冊封一事,昨日的章奏都還沒來得及票擬呢。”
“皇爺,張重輝從沈一貫家出來後,又去了顧憲成家。”陳矩彙報完最新進展後,又一次勸道:
“皇爺,想來這小子今晚是不會再亂跑了,您也先睡下吧?”
朱翊鈞絕對不能讓王錫爵走,而要想王錫爵留下,沈一貫跟沈鯉就都不能入閣!
然而,就在沈一貫準備讓人‘轟走’張重輝的前一刻,對方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他渾身一怔住了!
“沈侍郎,你還不知道吧?”張重輝笑著說話間,朝沈一貫走近:“你要倒大黴咯!”
“沈侍郎。”見對方開始動搖,張重輝趁熱打鐵,拋出‘橄欖枝’道:
“噢?”沈一貫顯然不信,更是笑道:“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送禮巴結人,是用‘罵’的呢!”
沈一貫表示很不高興,並準備叫下人來,將這隨時都可能發病的‘精神病’給趕走!
“……”
這一回,陳矩也沉默了。
“等等!”朱翊鈞似乎又反悔了,眉頭緊蹙間,他突然想道:
“我都讓你進部了,你還不信我?”
“沈侍郎,我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了,挑明了跟你講,王錫爵這尊大山,光憑你跟你背後的浙江老鄉,是扳不倒的!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沈一貫不相信張重輝說的話!
張重輝這是想讓沈鯉與沈一貫先聯合,先將王錫爵拉下台!
等他這個皇帝徹底失去了王錫爵這個‘好盾’之後,‘張重輝’便能以此來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王錫爵不能走!”
“因為立皇長子為皇太子這件事情,皇上跟百官們鬨了那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總算是立下了。
仔細想了想過後,陳矩還是決定勸道:
反應過來這一點的朱翊鈞忙問一旁的陳矩:“著沈一貫入閣的旨意,內閣票擬了嗎?”
看著明明困得要死,卻就是不肯睡覺的皇帝陛下,陳矩都快心疼死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反應過來後,六旬老漢忙是丟下木棍,一邊追上去,一邊挽留道:
“小兄弟等等!咱們還可以慢慢談嘛!”
陳矩很無奈,無奈之下,他也隻能是默默退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最新消息’。
“皇上又不是十歲孩子了,他能看不出來你的目的?”顧憲成捧起破酒碗,一邊喝,一邊問對麵烤火的張重輝。
“當然看得出。”張重輝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飲而快後,笑說道:
“看得出又如何,他還有得選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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