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祠堂的大門,總算是被撞開了。
就在撞開門的那一刻,傾盆大雨鋪天而下,前來救火的火者們尷尬在門外,顯得有些多餘。
更多餘的是那些去借梯子的人,祠堂大門都已經被撞開了,他們都還沒借回來。
狗咬狗終究一嘴毛,張誠和任養心落得十分狼狽。
張誠帽子上的係繩被任養心給扯斷了,任養心青袍上的鸂鶒補子也被張誠給扯下來一角。
二人打的難舍難分,要不是邱橓大發雷霆,這二人怕是還要在這大雨滂沱中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拚。
“報,死了七個,還活著二十五個。”錦衣衛彙報著情況。
“死的都是什麼人?”邱橓忙問。
“都是些府中的奴婢。”這名錦衣衛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對了,有一人是割腕自儘而死,血流了一整地呢。”
聽到死的並非張家主人,眾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根本沒人去在意那個割脈自儘的奴婢。
“趕緊給還活著的人喂粥水,他們要是一心求死不肯進食,那就灌!總之,絕對不能再死人了!”邱橓下達了命令。
事實證明邱橓的擔心是多餘的,還活著的張家人竟無一人想要求死,不僅十分配合的主動進食,甚至還狼吞虎咽。
“先前不是上趕著自焚嗎?這會兒倒是挺惜命!”
看著如同餓死鬼一般狼吞虎咽的張家眾人,邱橓冷聲譏諷著,一旁的張誠等人也是發出了充滿嘲諷的低笑聲。
後院事了,邱橓無心留在此處,他準備去中院刑房,他要親自審人!
可就在邱橓準備離開之際,張家人群中,一道小小的身影莫名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隻有五六歲大的男童,生得粉雕玉琢,吸引邱橓的並不是這孩子長得好看,而是這孩子的表現實在是太怪異了。
男童的眼神始終平靜著,平靜到毫無波瀾,在一群驚慌失措的張家人群裡,顯得十分淡定從容。
邱橓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
“那個孩子是誰?”邱橓問一旁的下屬。
下屬望過去,隻見邱橓的目光處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他回道:“回大人,沒說話的那個是張敬修的兒子張重輝,另一個好像是……”
“張敬修的兒子沒死嗎?”邱橓並不在意另一個孩子是誰,他隻記得先前有人來報過,張敬修的兒子已經快死了。
“不知怎的,沒死成。”下屬回答。
“算張家大房一脈命好。”邱橓眉頭微皺,眼下他已經沒有時間在意這些了。
於慎行的到來已經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再這樣拖下去,形勢隻會越來越不利於他。
當務之急,是親自審出張家贓款的去處。
邱橓不信張家隻有這些家產,他不信!
雨還在下,與此同時,另一邊屋簷下。
喝了整整三碗白粥的張重輝已經恢複了不少體力。
其實錦衣衛給每個張家人的定額隻有一碗白粥,而張重輝多喝的那兩碗,是家裡人一點一點省出來專門留給他的。
因為現在的他是張家大房唯一的‘獨苗’,全家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張重輝沒有拒絕這些家人們的好意,事分輕重,現在不是搞禮讓那一套的時候。他必須好好的活下去,隻有活下去,張家才能有希望。
最為重要的是,接下來,他可有得忙活了。